我默了半晌。
再开口说那段话、再想到当初那个场景的时候,觉得酸涩拥堵在心脉,手指都是僵麻的,“光照他说,他这一生同你多错过,再遇到的时候也已物是人非,一些事情虽然尽力弥补可到头来终究不能补救。他觉得这一生待你还不够好,若……”
“若什么?”
“若有来生,你如果还肯嫁给他,他会着金戈铁甲,跨红缨战马,带着你们婚约的诏书,就奔赴宫城来娶你。”
盆中的炭火发出轻巧的噼啪声音,红泥炉上的酒器里煮出咕噜响动,烛光炸开一个灯花,光亮在这茶室间陡然一盛,照着那个姑娘面颊绯红。
她蓦地落泪,滚滚泪泽从她的眸子里淌下来。
她口中在说着什么话,只是声音太小,我听了很久才听出来,那时的程遇,说的是——
“好的啊,好啊徐将军……”
万千惆怅涌上心头,我摸过自己的酒杯,仰头喝了个干净。
光照你听到了罢,你喜欢的这个姑娘,她听到你跟她说的话了。
她也回你了,她方才说,好啊徐将军。
我忽生出功德圆满的感觉,了无遗憾怕也不过如此了,于是把饮干净的酒杯倒扣在桌上,对程遇下逐客令道:“酒也喝了,话也讲了,阿遇,你走罢。”
下次再见你同我应该就是路人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阿遇”。
那句逐客令让对面的程遇却愣了愣,她眼睑扑簌几下,隔着朦胧的烛火向我确认道:“卫期哥哥,你方才跟我讲徐将军的事,是在诛心对不对,是故意想让我难受、好达到你的目的对不对?”
这次换本王愣了愣,我未曾控制住,一声嗤笑溢出喉咙:“程遇公主,本王真替自己的副将觉得惋惜,他用尽生命护佑的这个姑娘,心肠比铁还结实。”
她敛了神情,把我倒扣在桌上的酒杯翻过来,慢条斯理地倒满酒后才抬头看我,那双眸子里已经没了眼泪,看着明亮而温和,可说出口的话却带着阴寒的气息:“卫期哥哥,你要说的话说完了,我想对你说的话还没说。”
本王早已没了耐心,睥睨她道:“赶紧说,赶紧滚。”
“卫期哥哥莫要着急,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如何?”她唇角缓缓勾起,眼睛里带着掌控一切的笑意,“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给你介绍过的,秦不羡的父亲,我的舅舅,南国的辅政大臣,秦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