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的样子还是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老,我梦到了你说的那个长命锁,阿娘要给我戴,我说我长大了戴不上了,可没想到梦里轻轻松松她就给我戴上了……”薛摩说着一脸的向往和欣喜,他浑浊的眼球,跳动着异常粲然的光芒,如星河绚斓。
屈侯琰喉头上下滚动,他咬紧牙关咬到太阳穴上青筋必现,却也终是不敌那些经年累月压抑的情绪,他轻轻揽过薛摩,薛摩的脑袋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他不停地拍着他的背,仿佛这样微不足道的动作能给他莫大的慰藉。
“弟弟,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昆仑山回去后,我有跟阿爹阿娘讲让他们接你回来,可是不知为何,回去后我突然生了场重病,再加上当时景教局势动荡,接你的事情才被搁置了下来,后来……后来……就……”
说着说着,薛摩只觉自己后背湿濡了一片,他长叹一声,不觉间泪已然盈睫:“我原谅你了,我都原谅你了……”
屈侯琰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像在告罪一样,继续絮絮低语:“他们老和我说我们兄弟俩生来相克,他们老在我耳边念叨,要是把你接回来,阿爹阿娘就不喜欢我了,我太害怕了,所以我不愿去昆仑山看你,也不想让阿娘去昆仑山看你,每次阿娘从昆仑山回来我都会和她哭闹半天,所以,阿娘她才……小瑾,你不要怨爹娘,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薛摩一垂目,泪坠如明珠,他欣然一笑,屈侯琰以为这些他不知道,其实他都知道,哪怕师父心慈不提,可他也不单单只有师父的,那些师兄弟总会好奇为什么那个美丽妇人每每来看儿子,却不肯带儿子回去,他们讨论的多了,年幼的他总能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明白些什么。
后来,当他知道阿娘要带着哥哥来看他时,他激动得一整宿都没睡着,他想他一定要好好表现,一定要让哥哥喜欢他,这样他便也能跟着阿娘回去了,却是不料,他亲眼目睹了他的亲哥哥吃下药丸让自己生病,然后阿娘不管不顾地撇下了他,离开了昆仑山……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当薛摩回过神来时,屈侯琰还在他耳边不停认错。
薛摩抬手轻轻拍了拍屈侯琰的背:“哥,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你不用再愧疚了,其实很多年前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屈侯琰怕他这个姿势身体不适,刚抬起身子,薛摩没了倚靠,就要往下倒,屈侯琰连忙将他安置在床榻上,替他将被褥盖好,才接上道:“因为我救你断了手臂,所以你才肯相信我是真的在悔过吗?”
薛摩轻轻摇了摇头,难得见到屈侯琰这么痛哭流涕,他向来冷峻,如今眼眸也揉肿了,鼻头也哭红了,看上去可怜极了,薛摩无声而笑,屈侯琰正要细问,薛摩却调转了话头。
“哥,你答应我三件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