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这个,他们不敢逃跑,乖乖地在专管苦役事务、从不离开工地一步的看守和他们手中恶狗的监视之下挣扎。
每天天不亮,他们就在看守的谩骂中,一个个从铺板上支撑着爬起来,大多数人都一声不吭,睡眼朦陇,打呵欠,伸懒腰,呵气,叹气,寻衣服,穿错了别人的鞋子,胡乱地踏在别人身上,叫喊,紧蹙着他们那打着烙印的前额收拾好。也会有几个人仍然坚持跪在床铺低声祈祷,全然不顾旁边的两人却因为鞋子的问题开始打架。
窝棚虽然四处透风,但这么多人像牲畜一样挤在里面空气仍旧闷得令人窒息。
当看守打开木门,秋天的新鲜空气马上流进屋内,结成一团团白色蒸气在众人头顶翻滚。
靠近门口的人不待催促,立即钻出来。他们要是稍有迟怠或赶巧看守心情不佳,真要吃鞭子的。
而且,靠在最外面,也不是全是孬处,至少能抢先一步到达厨房。
天还没亮了,外部厨房里就乱哄哄地挤满了人。只有在这里不分早新人、老人,只要是个人都吵嚷和推搡,谁都不肯相让,像工蜂抱成一团。
他们都穿着自己的家当,体面的还戴着帽子,围挤在一起等着厨师从大木桶舀熬好的粥。
厨师是由他们公推出来的,每个厨房二人。他们的活匀在大家头上,当然不是完全不干,只是每天可以提前收工回来。
厨房内外都挤满了人,他们匆忙吞咽下去,木碗塞进腰间,牢牢系在腰带上,准备马上出去干活。
他们比以前在家时吃到的还少,均摊在每人身上的燕麦或杂粮不过也就二十盎司。菜很差,基本是在盐水里浸泡过的豆子等,偶尔也有荤菜,主要有看守吃剩下的咸肉。
他们不劳动不得食,遇到生病,不能出工,就只能饿肚子,很多人就这样被活活饿死。
由于长期劳作,他们全身浮肿,目光呆滞,很多人在黑暗里就完全和瞎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