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的举动仿佛是瘟疫,一下子传染了挤成一团的村民,一大堆乱轰轰的,几乎是同时四下溃散,牛粪、牛草和人汗,腾出了酸恶难闻,人畜混杂庄家汉所特有的味儿。受惊的村民牵住前面村民的衣服,前者癫痫似地挣扎着,后面的发疯似地攥住,衣服发出破裂的声音,两人相互大骂埋怨。长长的扁担绊倒好几位村民,后面的就从他身上过去,更多人倒在地上,都连滚带爬的。不知谁家的筐子在村民脚下滚过来,滚过去,东西洒了一地,一个妇人双手便往他脸上乱抓乱打,两个都哭了。但这场闹剧仅仅持续了一会工夫,成群的村民像鸟兽逃散一样纷乱地散去,只剩下一个圆筐原地骨碌碌打着旋儿转,沿着坡度,‘咕嘟’滚进泥沟。
默克尔转了几圈脖子,肩膀有规律的扭动,甩了甩手脚,右手握住剑柄底,紧贴着护手,左手辅助,举到与眉眼齐平的位置。上半身向前倾,背部微微躬起,做出随时要冲锋的姿势。黑斗篷的男人接住石子,翻过手,手腕一抖,‘啪’地一声,将石子丢到地上,手缩入宽大衣袖里边,全神贯注的盯着对面的骑士,局面似乎一触即发。
“哟,这是怎么了?”
邓格拉斯适时的出现,打破了这千钧一发的局面,他还在远处,骑在马上,挥手打着招呼。那是一匹中等身材的马,棕色的毛在太阳下油滑光亮,四个马蹄上部是一手掌长白的的圈圈,四条腿虽然筋肉不怎样丰满,步调却非常有张力与韵律,四只蹄子不沾地似的奔来。黑色的马尾一甩一甩的,鬃毛却不多,头面平直而偏长,耳短,有着一双突出的大眼睛,露出内部里面的红血的张开的鼻孔吸起气来象风箱。只见他催马过来,‘哒哒’地马蹄声敲打着地面。
“默克尔,决斗也要分场合,”他看了眼穿黑斗篷的男人,又看了眼倒在一边的死人,最后看向满脸横肉的骑士补充道,“也要看人,不要顺便是个人就发起决斗,那会折辱了你的身份。”
他戏虐的说道。
“屁决斗!混蛋小子,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默克尔狠狠吐了一滩浓痰,“我怀疑他是森林里强盗的同党,暗中收买村子里的农民,在此接取情报。我要拿到回去审问,没想到他们竟然公然拒捕,还胆大包天的袭击了我,我是被迫自卫。”
“原来是这样!”邓格拉斯恍然大悟状,他又转头向穿黑斗篷的男人,忍不住冷笑,“伊恩是吧?我记得不错的话应该是这个名字,对吧?你放心,我们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贝格宁男爵经常提建设领地树立公正意识。他说推动领地树立公正意识,增强领地厉行律法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形成遵法光荣、犯罪可耻的氛围,使全体领地居民都成为忠诚的好人、虔诚的信徒、坚定护道者。为了贯彻领主大人的意志,领地的安宁,同样是为你自己,为了你的清白,接下来需要你配合我们的审断,你可以保留异议,但我们搞清楚你的意图前,你不能离开。”
原来穿黑斗篷的男人正是跟在忏悔的农夫后面出来的伊恩。
“难道不能现在带他走吗?”默克尔不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