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砚泠当时强作坚强,对父亲道,濯儿已经长大了,往后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那时,父亲目光灼灼。等到送选那天,父亲一早便去了都察院,准备巡察之事,临走前吩咐宁砚泠:“如蒙圣恩,一切以社稷为重。”
宁砚泠这么想着,不觉已经在屋外陪着站了好一会儿,想想送选那日其他秀女家人的拳拳之情,各种嘱咐叮咛,再看眼前顾菡明哭得抽抽噎噎,不禁一阵恍惚,那些对荣光的希冀和眼前的梨花带雨重叠起来,令人感到迷茫又不知前路何在。
最后,张沁芳扶着顾菡明回屋了,大家约着明早送行。
回到房中,文思予的脸色也不好,宁砚泠知道她和顾菡明一向亲厚,如今文思予过筛而顾菡明落选,宁砚泠听着她连安慰的话也说大不出,心知她是怕顾菡明另作她想,故而刚才反是张沁芳一直在安慰顾菡明。
两人各想心事,一边理了残妆,突然文思予疾声呼痛,原来是拔簪子的时候不小心刺破了指尖。
宁砚泠想起自己的妆盒里似乎有金创药,急忙去找,一连开了三屉都没有找到,莫非没有带?最下面一屉里只放着丝帕,怕气味沾染,必不会有的。
她虽然这么想着,但是还是拉开了最下一屉,果然没有金创药。
不仅没有药,连丝帕也没有!屉里什么都没有!宁砚泠心中一阵慌乱,不禁脱口而出:“丝帕不见了!”
文思予闻声忙凑过来,她伤得不厉害,刚刚突然刺破手指,才会失态呼痛,现在转圜过来了,只用另一只手握着受伤的指尖,血便不再流。
现下她听到宁砚泠的话,便连忙过来看,只见屉里果然空空如也,便道:“怎么回事?前几日我还亲眼看见你把丝帕放在这里的呢。”
宁砚泠看着空空的抽屉,如猫爪挠心一般烦乱,并不出声。文思予又道:“谁这么眼皮子浅,手爪子欠的,可惜了你的丝帕,是郑巧娘绣的,现在纵有千金万金都买不到。”
宁砚泠听了她的话,心中烦乱更甚,却也不想说是被窃,只道可能是放在哪里一时忘了。
文思予道:“是了,我也常这样,一时混搁忘了,要找便找不到,妹妹切莫烦心,也许过两日它便自己出来了。”于是两人各自洗漱躺下,自是不提,一夜无话。
宁砚泠躺在床上,心里明白,丝帕确实是被人拿走了,自己记得真切,那天文思予跟顾菡明说了以后,顾菡明便嚷着要看,后来拉来了张沁芳,四人一起赏玩一番后,她便仍旧收在妆盒里,再没拿出来过,也没给任何人看过。也就是说,只有她们三人知道自己有丝帕,也知道丝帕放在哪里,那么到底是谁拿的呢?
文思予和自己共居,天天在一起,刚才她的表现似乎也很惊讶,不像假的。
顾菡明和文思予最要好,有点什么事儿都找她咬耳朵,如果是她拿的,那文思予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刚才的表现真的不像事先知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