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就学却摆了摆手,道:“这几日县试,书院里的小学生大都要下场,院里也停了课。我就家去罢了。”
他在应天一待三两年,家眷都跟着来了。早在城里赁了个小楼住着,不过陈就学平日里吃住都在书院,只休沐日才回家一趟。这会儿县试一考就是十天,书院也放了假,他便回家团聚了。
“好,那就不打扰继长兄和嫂夫人团圆了!”顾子白笑着眨了眨眼。许是喝多了酒,他虽没醉,说话也肆意起来,这会儿便打趣陈就学。
“嗳,都老夫老妻了,说什么团圆不团圆的!”陈就学到底年长几岁,并不脸红,反而哈哈大笑道,“倒是顾贤弟,这样整好的年纪,竟无佳人相伴,底里稍嫌寂寞啊!”
顾子白的脸不出意外地红了,嘟囔几句后,二人便道了别。陈就学赁的小楼离这儿不远,他就趔趄着家去了。顾子白也转身上车,达达的马蹄一声叠着一声,仿佛敲打在他的心头。
陈就学方才的话犹如往他的心湖里投进了一颗小石子。他回乡这大半年来,主动找上门说媒的也不少。
顾子白现在虽不做官了,可是毕竟有功名在身,又是詹事府出来的,是接触过天颜的人。乡绅看他,依旧是心里所中意的姑爷的样子。
可是那些媒人们都叫他给婉言拒绝了,于是渐渐就有谣言传出来,说顾子白拿乔儿,装模作样的。也有人说他在京城看中了一个官家小姐,可是人家相不中他,他一时害了相思病,这才连官也不做了。
这样的谣言传来传去,终究是传进了顾家的门槛。可是顾子白听了,不过一笑置之。他越是不解释,越是拒绝,那些媒人们便对他越有兴趣,甚至有人放话出来,说:“谁能保顾家这份大媒,谁当为第一红叶公!”
说归说,顾家的大门紧闭,有勇气上门的媒人却连大门都进不去。顾子白一身独行,原本是无怨无悔,可是缺叫今晚极好的月色,和陈就学的一番调笑勾起了心底的惆怅。
他打起帘子,这会儿月挂中天,那月光好到仿佛从车窗里泻进如银的瀑布。小冬儿也支持不住,歪在板壁上睡着了。
宁思瑶原本是靠在小冬儿的肩上的,此时马车一个颠簸,他竟转过身子,伏在了顾子白的膝上。倒吓了顾子白一跳,他原以为宁思瑶这下要醒了,可没成想宁思瑶不过嘤咛一声,依旧熟睡。
他的发髻原有些松散,这会儿马车颠簸,那发带便松开了。一时青丝如瀑,皓腕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