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父亲身在诏狱,前途未卜,阿瑶又入典狱,死生不明!自己见不到陛下,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所能相信的,也只有景后一人了……
宁砚泠知道,景后未必能出什么好主意,若是李太后视父亲为弃子,景正隅又如何会下死力保他?也就是像景后说的那般,只堪堪保住性命就罢了。而自己,正是来劝父亲急流勇退的。从此以后,不过做个富贵闲人罢了。
于是,宁砚泠摇了摇头,看着宁修远道:“爹爹,其实阿濯对富贵荣华没有任何奢求。有,固然好。没有,也不强求。”
“一蔬一饭,食不在精,只在于吃饭人的心情。倘若没有吃饭的心情,便是山珍海味,也是难以下咽的。”如同儿时那般,她仰面看着宁修远,无比认真道,“自从来了京都,先是那几年事事不遂心的日子。好容易有些起色,我却又入了宫,而今就算富贵已极,也是骨肉分离。”
宁修远听了,并不说话。他眼神闪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于是,宁砚泠又道:“其实,我最怀念的,还是小时候和爹爹一起在姑苏的日子。”
姑苏城,这个地名说出来仿佛就蕴含了无限美好的故事。宁砚泠的眼里写满了回忆,春日的郊游踏青,夏夜里葡萄架旁的流萤,秋日书院里的菊花会,还有冬夜一家人的围炉夜话。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宁砚泠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胜过千言万语。她所有的回忆里都有宁修远,她想到的那些事情,宁修远也都想起来了。渐渐的,宁修远的眼眶润湿了。
他梗着嗓子道:“阿濯,咱们回不去了。”
“不,只有我回不去了。爹爹和娘,阿瑶和婶娘,都能回去,回到过去悠闲自在的日子里去。”宁砚泠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