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略略凝眉:“你竟是这样想的?”他抱着钱如意又转回了原来的卧室里,将她放下:“再不要轻贱自己。你轻贱自己,便是轻贱于我。我不许。”
苏玛被突如其来的讲话声惊醒,睁开眼来看见周正,顿时娇羞万分,情意缠绵的低呼了一声:“侯爷……”
周正却忽然浑身一凌,仿佛被人当头一击一般。许久看了苏玛一眼,站直身体道:“你们都多大的人了,睡觉竟然踢被子。”说着,装作帮二人盖被子的样子,将被子提起来,替她们盖好。转身出去了。
苏玛见他走了,顿时无比失落起来。
钱如意在心底略略松了一口气:“睡吧。”
苏玛扭着发梢:“人家睡不着,心里跟火烤一样的难受。侯爷都过来了,怎么就这样又走了?”
钱如意道:“大约是嫌弃我在这里碍事。”
苏玛道:“怎么会呢?侯爷有七个老婆……不对……”她说到这里,伸出两只手来,一个,一个的数着。连北定候来了又走这件事都忘记了。
可惜这姑娘对数字真的十分的不敏感,数了半天都没有数清楚。伸着七根手指头道:“之前有这么多老婆。”说着又屈回一根指头:“现在有这么多老婆。有一个老婆背叛了侯爷,被侯爷吊起来了。侯爷真的是太仁慈了,在我们乌斯,叛徒是要被鞭子打,被火烧死的。
侯爷的那个老婆,背叛了他,他竟然只是将她吊起来。”
钱如意心说,还不是一样被吊死了。这还叫仁慈?那恐怕世上就没有不仁慈的事情了。
苏玛说完,仍旧是抓心抓肺的难受。于是向钱如意道:“姐姐,你自己先睡吧。我方便一下。”
钱如意如何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呢?只是装作不知道,点头道:“好。”
苏玛便趿拉这鞋子走了。连衣服都没有披一件。
钱如意躺回去,闭上眼睛接着睡。
这一觉醒来,又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窗外传来苏玛欢快的笑声。一切又显得宁静又美好的样子。钱如意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这才起身。
“娘子。”正在院子里陪着苏玛玩耍的玉竹,看见她连忙跑了过来。钱如意道:“不用管我,你们自去玩儿去。”
玉竹和苏玛的年纪相仿,此时正玩儿的高兴,便去了。
钱如意便那把椅子,坐在那里看一帮姑娘们在不大的院子玩儿游戏。
这些都是她小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时候,乡下人家,家家户户都十分的艰难。爷爷集全家之力,才堪堪保住钱如意的性命。饶是如此,她六岁之前,就像陆子峰曾经说的那样,细脖子支个大脑袋,窄小的肩膀似乎扛不动脑袋的重量一样,总是歪歪着。
后来她是怎么好了起来的呢?
一是人们对于关口的战事已经麻木了,各家都在努力的挣命,渐渐的也有些正经粮食吃。二就是,她被陆子峰无意间遇见,捡到了长风书院,认识了卫如言。
在卫如言隔三差五的接济下,饿肚子的时候少了。她才算长的像个人样了。
但是,家里人口多。她就算受宠,也没有干看着一家人终日忙忙碌碌,自己什么事情都不做的。她又不像别的孩子,做完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有力气去玩儿。很简单的一个挖野菜,就能把她累趴下。
到了后来,她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除了赵丰收一直不离不弃以外,她真的再没有一个伙伴了。
此时回想起来,她虽然帮助过年幼的赵丰收,可赵丰收也陪伴过她许多年少孤独的岁月。似乎,两人之间谁也不欠谁了。
“侯爷。”
正在玩耍的姑娘们,忽然齐刷刷的站住,望着大步走来的周正福身行礼。
周正今日穿的是常服。上好的丝绸长袍,似乎稍稍化解了些他周身的刚硬气息。
他向着院子里的那几个姑娘们摆摆手:“罢了。”说话间已经走到钱如意面前:“老远就看见你在发呆,想什么呢?”
钱如意道:“我在想如言。”
“如言?”周正略略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如言是谁:“怎么忽然想起她来了?”
钱如意道:“当年要是不如言接济,我恐怕早就饿死了。”
周正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我听二方的老婆说过,你似乎十分喜欢吃她做的点心,尤其是白糖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