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古井之底，一人一狐面面相对。

张放闭着眼睛，挺着胸膛，等待着那尖利的狐狸爪子探入胸口。或许下一秒，皮肤划开，心肝肠肺就会破体而出，被这巨大狐狸生吞入肚。

红袖名字虽然很美，但她毕竟是一只千年狐妖。失去了内丹就等于判处了她死刑，自己令她失去了存活下去的根本，已经踏破了她的底线，这样的时刻，善恶只在一念之间，谁知道她会怎样做呢？

“你真的不怕死？你只活十八年，不觉得冤枉吗？”狐狸的尖爪久久没有落下，忽然开口问道。

“我怕死，我还没有活够，十八年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可是我不能愧对自己的良心。你救了我，我却让你失去内丹，是我对不住你在先，所以无论你如何处置，我都甘愿接受惩罚，即使是死，我也无悔。”张放睁开眼睛，和她对视。

张放在这一刻，忽然觉得，等死其实也不必闭眼，人们大都会因为恐惧不敢去看即将到来的灾难，可是抛开就生死，还有什么可怕的？睁眼闭眼都不会改变结果，那何不亲自见证自己最后的时刻呢？

“天意，天意啊！……天意如此，我能奈何！……原来姥姥当年给我卜的卦应验在这里！”她放下利爪，眼中光芒闪动，似乎窥破了某种无法言喻的天机。

“你……”张放见她杀机全无，惊疑的说不出话来。

“天意不可违，丹灭焕新生。这就是我五百岁的时候，姥姥给我卜卦的卦辞。姥姥是我们青丘一族最睿智的长者，她那时就已经一千七百岁了，已经躲过天劫，而且晋升为天狐级别，可她偏偏不愿羽化登仙，只想着流连于人世，混迹于山林。”她的声音遥远而飘渺，仿佛回到了几百年前，自己初化人形的时光。

“你不杀我了？”张放终于问出来这句话。

“废话！要杀你还用跟你讲这么多？现在就算杀了你，能顶个屁用？到头来，我不照样是死路一条？”狐狸摆动脑袋，对他的问话不屑一顾。

“那我……是不是可以……”张放指了指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