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有人跌跌撞撞打前面奔来。
兰慧首先看清来人:“兰心?是兰心?!兰心,我们在这边!”
兰心扑了过来。
两人抱头痛哭。
“你们为何这时才来?为何回得得这般迟?”兰心边哭边是痛诉,“我…一直等你们…回来…你们晓得夫人受了多少苦…夫人是如此尊贵的人…我眼看城主打了夫人耳光…呜呜呜…”
容缓莹眸微闪,将三烛香插入墓前香炉,再叩一首,道:“兰慧,兰心,向夫人告退,我们到山下找一处地方仔细说话,莫在此扰了神佛的安宁。”
兰慧、兰心会意,各自拭泪跪别。
下山时,已近日落时分,三人在山下找了一家民居,给了五十文借宿的铜钱,主人家便将整座小院让了出来。这种灾祸连年的岁月里,住在山下的农人最大的指望,便是这山上下来的香客,从来都是全力奉迎。
容缓立在窗前,与窗外深不见底的夜色遥相对立,听兰心讲述夫人临去前的所遭所历。
那时,容奢为送容缓离开平州,利用与安北部落几位夫人的友谊,掀起一
场不大不小的乱事引储运之亲自前往,也是在那一刻,她便料到必定此与储何彻底交恶,遂着手各项安排。而这其中惟一不曾安排的,是她自己的全身而退。
“缓缓走后,夫人和我说了许多从不曾说过的话。夫人说,她的人生早在嫁到安州的那一刻便已然结束,惟一活着的,是作为平州女儿的那一部分。那一天,城主从北方回来,梁州的来使已然等了他一段日子,因为接不到缓缓,两边好一通大吵。随后,城主气势汹汹地从前院赶来。那时,夫人早早便安排大家退离,我因为被一事绊住走得慢了,受夫人吩咐藏在楼顶,被命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得言声…结果,我看到那储何才一进来便给了夫人一记耳光…”
容缓目光沉沉,直面黑暗。
“然后,他便开始辱骂夫人,每一个字都不堪入耳,夫人面无表情地听着,不作一声。可是储何那个无耻小人好像因此更加生气,居然拿出了鞭子…夫人…呜呜…”
容缓
安宁寺。
依山而建的百年古刹,座落于群山百峰间,巍巍依然。容缓拾阶而上,想着多年前夫人人这里一阶阶走来,一阶阶走下,然后在路边发现了雪屋中的自己。冥冥中,是不是安宁寺的神佛指引,缔结下夫人与自己的那一段缘分?
兰慧依靠着轻功先一步走了上去,先一步求见了一嗔大师,报上此来意图。然后,在容缓走到三十阶时,一嗔大师已然立身寺门前。
“老衲一嗔,等候容施主多日了。”
容缓行礼:“有劳大师,山中寒冷,大师不必出来相迎的。”
一嗔徐徐道来:“老衲受故人所托,等容施主前来已然两载有余。这片刻的相迎,只是对故人的一份哀思。”
容缓一怔。
一嗔转身:“容施主请随老衲来。”
容缓看着大师去向,意会到大师口中的“故人”正是夫人,前方是宝塔所在,也必定是夫人这两载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