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间传来剑气割破肌肤的冰冷痛意时,她准备闭上眼睛:还是要不要亲眼见证自己人头落地的情状了,万一将如此惨痛的记忆带到来生,必定是每个夜晚的恶梦。
也是在那个刹那,车前人的身形倒了下去。这位高手胸口中了一只弩箭,堪为重伤,但最致命的伤害,来自于眉间,一点红线流淌,预示着生命力的瞬失殆尽。
“城主?!”兰慧惊喜交加,“是城主来了!”
玄色的衣影如死神般飞舞,两道剑光掠下,另两名天海来人也倒在了地上。
容缓捂着喉间的痛处,怀疑这是濒死之际所现出的幻觉:难不成想最后见上一面的,是城主?
纵是城主来得恰如其时,护卫容缓的侍卫已然出现了近半数的伤亡。
天海军的名声,从来不是浪得虚名。
而对如此身手的天海军,一击必杀的城主大人,显然也有着不一般的强大。
“城主,属下在周遭查过了,只有这三人!”有侍卫飞身来禀。
容华回过身来,正正看向容缓。
她颔首一笑:此情此景,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容华的目光,盯着她的手上。她扶在颈间的手上,正从指间渗出鲜血如注。
下一瞬间,他已来到她近前,平直的声线微有起伏:“你…”
容缓不解城主大人的面色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难看,但倘若是因为自己的欠虑把自己置于险境这个过失,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出谋划策者被人算计,说起来委实有些不太光彩。
“你…”容华两眉间的立纹深刻如刀,“你不要说话,随军大夫很快便到!”
我没想说话。容缓好生无语:痛得要死的时候,谁愿意浪费气力?
随行来的侍卫听见了城主言语,不待吩咐,当即打马向所来方向飞奔而去。
嗯?经由城主大人的注目所在,容缓晓得了他难看面色的起因,但无由来的,不想那么早令其放下心来,遂仍然闭唇不语。
“缓缓,你伤到了哪里?给我看看!”兰慧冲到容缓面前,亟欲查看伤势。
“你是她的贴身侍卫。”容华淡淡道,“告诉本城主,你做了什么?”
兰慧一僵,屈身跪地:“奴婢失责,请城主降罪。”
容华神色间不见喜怒:“你,你们,是被天海军给惊吓到了么?”
其他几名幸存侍卫也一一个面带愧色,跪于地上。
刚刚若即刻出手,此刻必定全部尸横当场。自己那些拖延时间的话语在彼时感觉纯属徒劳,但当救兵降临,便过渡为救命良方。容缓撤开了手,道:“城主,无须怪罪他们。”
容华目光从她手上的鲜红血渍,缓缓移到她的伤口上。
容缓取了丝帕擦试颈间,道:“血流得多了点罢了,实则只是一道小伤口。”
容华仔细观望,从视觉上得到了确认,些微窘意打眉宇内划过。
“城主,属下将张大夫请来了!”侍卫骑马,载着随军大夫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