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人差不多死干净了,活着的人指还挤在鼎中的四十八人,也都受了不小的伤。因而洞中十分安静,只有挂着的火把吐出火蛇,在空气中乱舞,发出的轻微“呼呼”声。
隔着一扇铁门,陈北海都能隐隐听出少女匀称的呼吸声。
那一缓一急,一深一浅,一轻一重的声音,那如幼莺清啼、小燕初鸣的娇弱声音,已经被陈北海用超然的记忆力深深地铭刻在了脑海中。
“咔崩!呲”锁芯扭曲变形的脆响,和钢铁划过硬物表面时的刺耳噪声在耳边响起。一层岩土砂石飞溅出来,被他避开。
没有钥匙,也懒得去寻找,陈北海直接用蛮力将铁门拉开了。
这刺耳难听的声响立即将白灵素震醒了。
少女躺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和衣而睡。外面正是白天,但洞中无日月,少女被禁锢在牢房中,只能靠成日睡眠消遣度日。
白灵素一下子被这刺耳声音惊醒,睁开眼睛,左右张望了几下,看到陈北海的身影,立即直起身子,惊喜地说道:“陈大哥,你怎么来了?那群白衣人没有阻拦过你吗?”
少女本来都打算下床迎接,忽然又瞧见陈北海手中提着个人,正是自己的父亲白师行。
少女一脸惊愕与茫然,小嘴微张,眼睛扑闪着:“是父亲吗?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陈北海深呼吸着,只觉难以启齿。
白师行叹了口气,道:“我来说吧。”
陈北海也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些不妥,换了个恭敬些的方式将白师行送到白灵素面前。
白灵素坐在床上,白师行便在床前的地上坐下。他将自己的膝盖骨削去了,几乎相当于半身残废。腿部只能稍微移动,不能进行正常活动。
白灵素居高临下,看着从前那位被自己视作神明,尊敬而畏惧,深深仰慕而又不敢擅自亲近,威严无比的父亲坐在地上。
“秉持礼仪。”
印象中的父亲,总是那么严肃,板着一张脸,威严十足,把她吓得不敢有任何逾越,对她的行为严格管控。
可他又是那么的坚定、从容、充满魅力,总是用自信的姿态解决一切困难。在白灵素的心里,父亲就是不周山柱、家中神明,无所不能。
然而此刻,他就这么随意地、甚至是粗鲁地、乃至狼狈地坐在地上。与路边随处可见的乞丐相比,还少了几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