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嗜赌,是多年来跟着祥元那帮公子哥学来的。
祥元自小在商场摸爬,同各色人等往来,虽说
是陈府的庶出,但因商氏调教得好,也颇受陈世昌信赖,加之他那八面玲珑的性子,在外又极为吃得开,借着丈人与自家的关系,短短几年内,将陈家新涉足的屿城周边十来家典当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
周海原是跟着他在外经营,也学会了他那套阔绰玩乐。祥元的家底丰厚,心眼明净,逢场作戏,自有分寸,可周海不同,他的心性不稳,虽有小聪明,但难于自控。前两年叫女人诓了些钱走了,又因好面子、烂赌将多年积蓄赔得一干二净又欠了大笔债,祥元与他一起长大,不想他越陷越深,于是去年将他调回府里做事。
回府后,他确实收敛了些,偶尔背着主子小赌,渐渐攒了些钱,还了些债,可府内的月钱有限,不比在外头,哪儿都能克扣些,他就整日巴望着祥元看到自己的好,未来还将自己带出去。
遇见藟儿那天,他刚从祥元的院子过来,因把债还完了,预备找祥元说说好话,让他带上自己
出去跑市,祥元一则有了新的打算,一则希望他在府内定性,故而拒绝了他。他垂丧着出来,见着藟儿,还以为自己见了鬼。
回去后,周海是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灵觉。他心内总觉得,灵觉要是没死,如今可能早嫁给自己了,不甘心又无奈,自己同自己生闷气。确定祥安走了之后,他才熊着胆子去请安,本只想借着由头见见四少奶奶,得不到的,眼里能看看,算是聊以慰藉,谁知这少奶奶竟与灵觉一般好说话,因此他在府内的日子也有了寄托,整日喜气洋洋。
藟儿知他有门路,也信任他,曾写了家书托他送给刘宕,刘宕收到了,清清看过后,托来人给传了话回去,藟儿知清清安好,才放下心来。如此一来,藟儿更是将周海视为自己人,闲时总会与他多说两句。
那几日没见周海,听管事的说他生病卧床,藟儿就让丫头过去探他,丫头回来时却气呼呼的,
藟儿问她,她才愤愤不平地说道:“枉少奶奶你对周海那么好,他竟然狗改不了吃屎,主意都打到少奶奶头上来了!”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样喊,让人听到传了出去,还真以为我同他有什么不清白!”
藟儿问心无愧,自然不惧人言,只是,她在这府里本就像是砧板上的肉,被人虎视眈眈着,祥安哪天想办她,更是易如反掌,她死倒无所谓,可不愿牵连他人,因此虽在替自己开脱,实则想为周海洗冤。
“当然不关少奶奶的事!都是那该死的周海!”
这丫头极为机灵,是藟儿请远音近来才替她物色的一个,名叫金盏,如今十五岁的年纪,原是在花圃里种花的,因家里困顿才来府上做事。前年李瑶想要她,她嫌大家小姐难伺候,不愿去,远音也没勉强她,远音和藟儿提起金盏后,藟儿
自己去花圃与她聊了聊,尚算投机,因此将她带了来。算起来,她也来好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