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咱们干嘛要住在这种鬼地方?搬去龙城,或者就算是北方的莽荒或是东方的异荒,哪里都比这成天冒火的鬼炎荒强啊。”弘子愤愤道,“这吉光鼠十年才能猎得一次,又生活在从地上根本无法通行的不尽木林中,我们要求得这点赖以为生的吉光鼠皮毛有多困难啊。”
重生淡笑:“这或许就是老天赐给我们的命运吧。每一个地方的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靠猎吉光鼠的皮毛就是我们的生存方式。听说在我们对面的冰荒,也是个环境极其恶劣的地方,那里不是一样有人生存吗?何况我们生活在龙城或是别的荒原,可能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生存下去。而现在的生活是我们已轻车熟路的,为什么不能
坚持下去呢?”
弘子悻悻:“你总是有理由让我反驳不了你,算了,继续干活。”
他抓起铁铲,继续用力地挖掘着从地下经过不尽木林通向吉光鼠栖身之地的地道。
不尽村是炎荒上唯一一个有人生活的地方,以不远处的不尽木为村名,位于炎荒与龙城交界处不足百里的地方,因为有一口温泉的存在,成为炎荒上唯一能住人的地方。全村不过五六十口人,全倚仗这吉光鼠生活。
说起来,吉光鼠似乎并不是自愿成为不尽村男女老少们的依靠。吉光鼠的皮毛细长,取下后纺成布,可织成价值连城的吉光裘,通体火红,不畏火,且脏了只需火烧即洁净。但由于吉光鼠生活在不尽木林中,从地面根本无法通行。因此不尽村猎鼠的传统方式就是打地道,从地下通过不尽木林直达鼠洞口。由一灵巧之人在洞口放置一粒麝香,会将麝香气误认为是同类异性的吉光鼠会被吸引到洞外,当一接触到洞外空气皮毛变白时,向吉光鼠头上泼水,即可淹死吉光鼠且不损伤它的皮毛,然后将吉光鼠就地剥皮带走。当岩浆池失去吉光鼠后,每五年一爆发的火山
会令得岩浆池沸腾,诞生新的吉光鼠,五年时间吉光鼠即可长大,因此吉光鼠十年一捕,而所产生的利润足够全村人十年的用度。但由于炎荒时常地震,每次所挖地道在第二次使用时必已塌陷,只能每次重挖。今年的猎鼠行动又已开始,挖地道的任务落在了弘子身上,而引鼠出洞且杀鼠的任务则落到了机灵的重生身上,因此这对好友此时才会钻进这地道中,相互鼓励着完成自己的职责。
挖掘地道的工作日复一日地进行着,五个年轻人(包括挖掘的主力弘子,杀鼠的主力重生,还有三个负责将挖出的土运出去的助手,也是不尽村里的所有年青劳力了)挖了足足一个月,总算有了眉目。
这日,重生肩上可以预防火灾也可用来报火警的民鸟疯狂尖叫起来,红喙一叨一叨向前拱着,似乎离热源极为接近。重生要弘子停止向前挖掘,改为向上挖掘。
果然,这次弘子向上挖掘,虽说尘土飞扬,搞得地道内脏兮兮的,但真的没有再挖到不尽木根。因为吉光鼠所在的洞口附近没有不尽木,因此现在可以基本确定是挖对地方了。
最后一铲,由于弘子太过用劲,竟然一铲穿透了地表
,热浪呼地灌了进来,掀了弘子一脸尘土沙石。
弘子急忙跳了下去,回到重生身边,他抹了一把脸,尘土和着汗水变成了一张大花脸,“重生,上面热死,瞧这上面冲下来的热浪,就差点把我顶一个跟头,你出去可要小心了。”
重生在弘子协助下,小心翼翼撑着道壁爬了上去。热浪滚滚向下灌来,重生眯着眼,把头从打通的地方探了出去。
热气扑面,马上逼出了重生的眼泪,又瞬时将之烤干,重生可以听到头发在热浪的灼烤下滋滋作响,他瞄了一眼自己的目标,然后迅速钻回了地道。
“有些偏差,这里位于外沿,距离不尽木太近,你再向前挖一丈,然后向上打通。”
弘子依言而行,然后将与地表连接的那薄薄一层土暂时封着,等待第二天的正式行动。
待在地下最深处的吉光鼠似乎感觉出了地下那极其轻微的颤动,心神有些不定,向下一沉,完全没入了岩浆池,似乎将其作为自己的安全屏障,不过事实上,这炽热的岩浆的确是一种极好的保护屏障,没有人敢踏进这里半步
。
这仍然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并没有比往常更加炎热或是清爽,但在地下,弘子和重生感到的更多的却是紧张。重生弓着腰,在并不高的地道内摸索着穿上了吉光裘,将全身包括头脸都包裹了进去。
“好了。”重生看了一眼放在地道底的那盆清水,又捏了捏手中的麝香包,声音模糊不清地从裘皮内传了出来。虽然吉光裘可以隔热,但重生由于紧张,仍然出了一身臭汗。
弘子以有力的手臂将重生用力向上推去,重生一拳捣破了与地面的最后一层隔阂,双手一撑地面身子整个钻了出来,站到了地上。
为了最大限度隔热,重生全身被吉光裘包裹,只有眼部为了视物,用了一层鼠毛织成的薄薄护目与裘衣相连,热气见缝插针地扑了过来,再加上呼吸并不通顺,藏在裘内的重生涕泪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