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理不应该无视人情，我是一个警察，但也是一个女人，我想听听你们的故事。”冷婧抬起头，一双美目柔和地望向郝力，即使在大雨中，目光也依旧清澈透明，“郝力，我对待你的方式不会改变，但对待你，或者说对待你们的态度，我愿意改变。”

或许是冷婧的话感染了郝力，也可能是冷婧那如自己姐姐一般清澈的目光触动了郝力的心弦，郝力的嘴角微微抽动，语气平缓了很多，“好，我告诉你。”

深吸口气，郝力开启了那一段尘封多年的记忆，“我们是重组家庭，六年级的时

候，我和我姐生活到了一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好特别。她只比我大半年，但生活上，却好似比我大了好几岁。我们的父母工作很忙，经常出差，我的生活几乎都是她在照料。那时我很内向，也不懂事，但她就像一个坠下凡间的天使，把我的生活全给照亮了。”

顿了顿，郝力目光望向了黑暗中的操场，“我还记得，就是在那个足球门旁边，当时已经是初一了，我长得弱弱小小的，被几个同年级的混混堵在那里，我姐从远处提着一个砖头就跑了上来，我现在都记得她站在我前面那纤弱的背影，那几个混混也被我姐不要命的劲头吓住了。后来，我问她，当时你不害怕吗？她搂着我的头，跟我说，我是她的弟弟，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欺负我，别人，不行…”

郝力的眼圈已经变红了，“后来，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奇怪，我们又是同班，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都在一起，直到初二的一天，我突然和她说，将来我要娶她做老婆，她当时很生气，还打了我。”

微微一笑，郝力眼中噙泪地说，“但我不气馁，只要有机会，我就和她这么说，她也从最开始的生气，到后来的默认，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好天真，好纯洁，从来没想过，我们的感情是不是会得到世俗伦理的允许，我们只想着以后…”

“但是，我们没有以后了…”郝力沉默了一阵，然后哽咽着说，“那天在器材室，我见没有人，一时没忍住，从后面抱住了她，然后正好被、被她们看见了。后来，学校里谣言四起，每天都有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甚至说我们已经…那是我的姐

姐啊，也是我心中的天使，我怎么可能对她做出那么龌龊的事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谣言根本没有停止，我们两个人也彻底被周围的人孤立了…”郝力深吸一口气，“再后来，姐姐受不了了，6月26号，也是晚上，也是下着这样大的雨，她带着我，撬开了天台的铁门，我当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我已经习惯了听从。她就站在你的这个位置，和我说，遇见我是她短暂的一生中最美好的事，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我一直想听但也再没有机会听到的，她跟我说，‘我爱你’，然后…”

“然后，她就跳下去了，是吗？”冷婧的眼圈也已经红了。

“是，情急之下，我抓住了她的手腕，但最后，她只是微笑地看着我，然后一根一根地掰开了我的手指…”说到此，郝力久久不语，心中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眼泪顺着眼角默默地流淌下来，又被雨水冲走，落到天台上，再也不见。

冷婧也同样陷入了沉默。

“你想体会下，当时我姐的感觉吗？”郝力突然抬头，冲冷婧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