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儿放了几个净桶,里头可是有不少尿素含量极高的人类代谢排出液体,弄得卫生间里这味——大学生火气大可以理解。情急之下,我也不嫌脏,抄起一桶来,就给轩辕将当头淋下。别说,还真挺管用,僵尸就像被泼了一身硫酸,浑身上下开始冒烟腐烂,躺在地下直打滚,滚一圈,地上就留下一层半黑半黄的尸油。我一高兴,不小心用鼻子吸了一口气儿,呵,这味儿冲的,怪不得比王水还要厉害。
僵尸滚了半天,逐渐恢复成轩辕将的模样。恢复神智的轩辕将第一反应就是惨叫。我说你都恢复理智了,怎么还叫唤…呃,当我没说,你别过来,身上全是尿呐,别过来!
好歹用凉水冲了个澡,我和轩辕将一人裹着一条毛毯,坐在两张床板上面面相觑。
“这次我相信你是僵尸了。”看着眼睛还是那么红的轩辕将,我心有余悸地说。
“帮帮忙,我也不想那样,除非补充足够的阳气。”轩辕将低着头,努力控制自己。
“刚才不是…童子尿。”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故意岔
开话题,“要不我再去给你舀点,你捏鼻子灌下去。”
轩辕将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让我有点害怕。凡事最怕的就是沉默,以前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就这样,还没等他说话呢,我自己就把干的那点破事全给招了。不光是上学,谈对象也一个样,只要对面的不说话,你就得自己掂量掂量,是不是要吹了——当然,也可能是他没带够钱,不好意思结账。
“行行行,让你咬一口得了。”我把毛毯往脖子上一系,朝身后一甩,穿着个小短裤,就跟《斯巴达》里那300个壮汉似的,走到轩辕将面前,一脸大义凌然。
轩辕将按住我肩膀就下嘴,哈,还说自己不是吸血鬼呢…我靠,疼死爷了,我怎么就忘了这小子找不准血管的位置呢!
轩辕将抬起头来,还是那一脸无辜:“抱歉…”
“你也别下一口了,找个刀片去。”我推开下巴上沾满血的轩辕将,找了条干净毛巾自己捂住俩血窟窿。
“哦。”轩辕将很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我歪着脖子夹住毛巾,拿着刀片朝左手腕上比划了半天,没敢下刀子。万一要是止不住血,那可就真便宜轩辕将
了。不行,还得拖延一会儿,再想个办法:“你再拿个碗过来接着,我给你放一碗了事。”
轩辕将这次动作倒是很快,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不锈钢饭盒。我现在才知道,即使僵尸长得再怎么人畜无害,那也是僵尸,也是会害人的,那饭盒都有半张人脸大小了,这得多少血才能填满啊,放满这一碗我至少得买三斤红糖才能补回来。
不过,答应人家的事儿都已经定下了,况且,轩辕将看着还算是有点良心,应该会想办法给我止血。我心一横,眼一闭,就把刀片递给了轩辕将:“你来,我自己下不去手!”
轩辕将倒是没啥反应,接过刀片,对准我手腕就是一刀。疼,但是感觉没划着血管,没怎么流血。我又忘了,轩辕将找不准血管的位置,坏了…
接下来,我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成为现实,轩辕将毫不气馁,一刀接着一刀在我手腕上拉,等我疼麻了,睁开眼一看,好好一个手腕都给我拉成斑马蹄子了!诶,我这手腕怎么没劲了…轩辕将,你怎么把我筋给挑了!
等轩辕将举起饭盒,仰头一口闷顺带着打了个嗝,我估
计我的左手也差不多废了。虽然我不是左撇子,左手顶多算是个小妾,但丢了也怪心疼的,而且最近索马里那边护航编队变多了,就算我弄个铁钩子安上,工作估计也不太好找。
“小事一桩,给我,嗝,看看。”轩辕将一边打着嗝,一边拽过我的左手。
酝酿片刻之后,轩辕将两根指头夹住我断掉的肌腱就往外抽,疼得我直掉眼泪,一嗓子没忍住就叫出声来。他一声“道法天织”过后,我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淡绿色的丝线紧紧缝住肌腱,再试着活动一下,能动了。接着,他在我手腕上一搓,把血痂搓去,又把我疼得一嗓子喊出来。血管有开始“滋滋”冒血,又是一招“道法天织”,皮肉也被顺利缝合,只是稍微有血往外渗。
轩辕将一句“道法生肌骨”后,我就感觉没有知觉的伤口开始发麻,进而如同千百只蚂蚁在爬,奇痒无比,缝合的伤口开始一点点愈合,成为一条淡淡的疤痕,之后,连疤痕也逐渐淡化,手腕一圈除了比周围皮肤稍微白一点,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惊讶片刻后,我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还没给我拆线呢!
然而,轩辕将冷冰冰地撂下一句“不会”,头也不回地爬梯子回到我的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