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归洞之路

大清早,我就被一阵鬼哭狼嚎的吵闹声惊醒,高质量,低能耗,山寨机就是牛。

成为修士后,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不畏寒暑,但仍然有丝丝凉意渗入我的每个毛孔。我打了个哈欠,从地上爬起,准备和俩老头儿道别。然而,周围并没有他们的踪迹,只有地上被初秋露水打湿的一堆烧黑的木柴和两捆湿乎乎的柴火,和昨天晚上扔的一地骨头。我伸了个懒腰,感叹俩个老头儿和我差不多的怪脾气,猛然感觉到有些不对。

就算怕打扰我休息,顶多留下我枕着的这一捆柴火,不可能两捆柴火都留下。我弯下腰翻了翻柴火堆,更加确定了这一点——柴火堆里还有那根法器扁担,除非有了更好的法器,修士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自己唯一的法器给扔下不管。

我捡起扁担,用灵眼扫视一番。扁担里气息全无,已经从一件法器变成了普通的棍子,用力一捏,就折成两段,暴露在空气中的灰色木头纹理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味。扫视一下四周的环境,大概确定来时的方向后,我准备先回

那个山洞,打算到了山洞里再联系轩辕将来接我。

山路崎岖,昨天晚上我晕晕乎乎就被俩老头儿带到了某个不明地点,现在想回去,没有个家伙事儿防身可不行。昨晚上聊了一宿,总算弄明白了所谓的“幻阴阳”是怎么个用法,既然那俩前辈说我能以世间万物做手段,那我就试试。随手一抓,一缕外界的先天浊气就被我困在手中,随着手臂上经脉的鼓荡进入身体中,然而,控制力远远不够的代价就是那股气跟坐环城公交车似的随着我体内炼化的气走了一大圈才重新回到胳膊里——按照那俩老头的说法,练成之后身体各处都能瞬间同化气息并放出体外。借着胳膊里那一股气,我心中一动,召来风灵,对准树上的一根树杈挥手。一阵微风过后,树叶很欢快地动了动,惊飞了几只喜鹊,和我想的聚风成刃要差很多。风灵不成,再试试火灵,看着手指头上那一缕小火苗,我高兴极了,以后省了买打火机的钱,可惜我不抽烟。然而,这火别看不大,还挺禁烧,我晃了半天手指头,又鼓起腮帮子猛吹一阵,都没熄灭,逼得我连它带手指头踩了好几脚,最后,还是我不得已召来点水灵的水才把灵火浇灭。当然,水灵很大方,一个大水球从头浇到底,给我洗了个澡。既然

都靠不住,干脆自己来,用木灵催生一根树苗,长得还直溜。木灵倒是感应到了,但给我催生的树在哪啊。找了半天,我才从一堆带点枯黄的草里找到一根比豆芽大不了多少的幼苗,上面带着一丝我的先天浊气的气息。

等金灵被我感应到以后,我都有点儿绝望了,老哥,要求不高,给我个带刃儿的我削削树枝子就行。可想而知,金灵人家身价高着呢,没搭理我,反倒是土灵看不下去了,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在空中凝聚,不偏不倚地正中我头顶,要不是因为重心问题,我肯定大早上就要见红。

修士还是要靠自己啊!多少年没爬过树了,我笨拙地抱着树干一点一点向上挪,同时心里祈祷不要有那哪位偷猎的大叔把我当成准备过冬的狗熊给一枪打下去。抱着树杈晃了半天,“咔嚓”一声,连人带树杈摔倒地上。我捡起树杈,拿地上被啃了一半的野鸡肉——要不是掉地下了,俩自持前辈的老头儿能把这也给啃干净——当做祭物,手中召来一团旋风,一卷,切掉多余的树枝,然后凝聚火灵之力,握住削好的木棍一点点捋下去,把木棍中的水分蒸干,顺便烫掉毛刺。很快,一根简单的登山杖出现在我手中,这根登山杖怎么形容呢,采用数十年温带不软不硬木

材料,经慢火历时三小时烘干,拿在手中就有种亲近大自然的感觉——好好的一根树杈愣是让风灵给我修的七扭八拐,不用说打草惊蛇,蛇见了这东西能提前进发情期。

东岳因为旅游开发和种植业承包,再加上山林曾经遭受过乱砍滥伐,猛兽基本消失殆尽。但猛兽没有,比较猛的兽还留下不少,比如蛇,比如…野猪。我正一步一踉跄地沿着山坡向那山东走去,突然,前方的灌木里一阵乱晃,我赶紧跑过去,把手里的蛇形棍子往往里用力一捅,希望能吸引里边的蛇的注意。

一声猪叫从灌木丛中传出。紧接着,我手里吃不住力,棍子被一下抽走。我慌忙后退,刚退没几步,一个硕大的猪头从灌木丛上方猛然伸出,两根獠牙寒光闪闪,一双红眼凶光直冒。野猪两只铜铃大小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哼哼唧唧地磨蹭了半天都没走出来。它不动,我也不敢乱动,万一转身的功夫它再冲过来给我一下,起码半个月我都得趴着睡觉。终于,在我心惊胆战的注视下,野猪两条后腿着地,走出了灌木丛,屁股上还拖着我那根棍子。

不好,成精了!妖族分灵、精、怪、妖,以兽族来说,十年诞灵,百年成精,五百年为怪,一千年修妖。也就是

说,我眼前这只能两腿站立的野猪,至少在一处灵气充足的地方活了一百多年,和人的智慧已经相差无几,能听懂人话,但比人的思维更加单纯,也就是说更好糊弄。

能听懂人话,那就有的谈了,不像人族,能听懂人话有时候也不干人事儿。我赶紧露出最和善的表情:“猪哥,猪哥,别冲动,冲动是魔鬼,有话好好说…有猪叫好好叫。”

果然,野猪精停下了,发出两声激动的猪叫:“哼!哼!”

我赶紧往前走了几步:“我赔礼,我道歉,我胆小,还以为是条蛇在里边…”

野猪眼睛中的血红色渐渐消退下去,冲我点了点头:“哼哼。”

“那我帮你拔出来?”我又向前走几步,试探着问道,“但我不会疗伤,这得你自己来。”

野猪精点点头,用头拱了拱自己身后:“哼哼!”

我感叹一句,这世道野猪都这么好说话,人怎么就不行呢。其实,我也有些理解,妖族是修真界承认的一个种族,但地位始终不如人族修士,加之妖族修士修炼比人族更

困难,高手数量远远比不上人族,因此在修真界备受歧视,甚至只被视为一种普通的资源。野猪精之所以这么好说话,就是因为我率先向它低头服软,给了足够的尊重,换成别的修士,不管打得过打不过,肯定上来就是一句“小小猪精也敢造次,速速滚开,不然烤了你”。全是这样,挨揍都算轻的——就这么说吧,野猪也是有尊严的!

我看看插进野猪屁股里棍子,突然觉得这情景有些熟悉,似乎有某个倒霉的妖鬼也让我这么做过。我搓搓手,深呼吸几下,缓解自己紧张地情绪——这次真要当蒙古大夫了。握住棍子后,我屏住呼吸,扎一个不标准的马步,闷哼一声,用上力量就要拔。

上几节课后,我也学精了,先试探着往外轻轻拔了一截。野猪精没什么反应,正当我准备一鼓作气拔出来时,突然浑身一颤,冷不丁双手像被什么抓住,不由自主攥着棍子,重新插进野猪精体内。野猪精这次连叫都没叫,“轰隆”一声倒地,当我回过神来后,它已经两眼翻白口吐白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