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文人文人相轻,其实不止文人,因为“同行是冤家”这句话的存在,基本上是个人就会带有那么一丝看不起别人的意味,不过,在修真界,这“一丝”被放大了无数倍,除非你比对方修为层次高两个级别,不然深受“越级单杀”荼毒的年轻修士们依然会在背地里对你嗤之以鼻。
现在的情况,无疑就是如此,甭在背地里,现在看着我的这几位鼻子都快飞后脑勺上去了。端起咖啡杯慢慢饮一口——喝快了拖不住时间——我想明白其中的缘由。本来这么大一块肥肉,先不说胃口如何,这些搞职业化的术士肯定想独吞,结果恰好人家小李老总请了好几个同行,眼看着没办法自己独享,谁也压不倒谁,自然就会结成一种脆弱的同盟。可是我一来,情况就变了,不仅多了一个抢食吃的,而且小李老总对我的态度就决定了我从新来的一下蹿到他们头上,换成谁都忍不了,更重要的是我看起来很可能左右这位小老板的思考,换句话说,只要我不高兴,随时都能撺掇他踢掉某一个术士。
对于这种情况,我又不是那种能镇得住他们的人,最好的举措就是合力赶走我,重新恢复三足鼎立的局面。
少年老成的李总笑了:“苗大师喜欢喝咖啡,等下接风宴上我让人准备,但现在请您接受的道歉。”
这一句无疑是火上浇油。我也不管修真界不能暴露的规定了,直接给这个祖上就是修士的熊孩子传音:“小李子你就给我拱火吧,等会看你怎么收场!”
小李子愣了一下,笑容中更添了一份这个年纪应有的顽皮。坐在我对面那个穿唐装的老头率先发难,一拍太师椅的扶手:“我在山口处布下的阵法被破了,应该是苗大师干的吧,年轻有为啊。”
我放下咖啡杯,冲他不伦不类地一拱手:“老前辈过奖了,一身所学恰能堪破此道,不值一提。”
老头被我这个怪异的礼节气得直瞪眼,还以为我是故意的,当即起身指着我怒骂:“小子你不识好歹,老夫布下的阵法乃是为挡住这山中的妖魔鬼怪,你竟敢轻易破去,若是那些邪秽逃出去惊扰世间,你待如何!”
我抓起咖啡杯,想了想已经拆了一个宝马车门的把手,又重新放下,对撕破脸的老头一摊手:“有说话这闲工夫
,你再去布一个不就完了,别告诉我还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顶多折一根柳树枝子。”
然而,我却犯错了。对修士来说,有修为摆着,所以只需要一点引物就能将召来的灵之力布成阵法,但术士就是一些会法术的普通人,请个路过的孤魂野鬼都得蹦哒半天,布阵更是需要大量经过自然祭炼的道具。我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轩辕将,果然,僵尸的脸都白了。资料上说了,这位小李老总相信有术士,但不相信有修士。刚才的传音,术士也能做到,不过会耗费很大的精力,却还在可以解释的范围内,现在我习惯性地一说,不服输的老头铁定要用这个为难我,届时修真者的手段一出,一定会被从小就从书上得知修真界存在的术士们发觉。
地狱的磨盘离我不远了,屋顶上仿佛出现拉磨的鬼驴们两排闪亮的大黄牙。没办法,只能用术士圈里最极端的一种方法打消他们的疑虑。我刚提出要去山口布阵,唐装老头笑了,非要我现场演示以证明真假。验证就验证,我腾地一下起身,三两下挽起袖子,对轩辕将伸出胳膊。不用明说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当即掏出匕首架在我的手腕上,狠狠一拉,登时鲜血飞溅。
“你等那柳树枝子送我手上再出刀也行啊!”我暗中传音埋怨轩辕将。不过这一刀拉的还不错,至少没有像第一次见面时把我手筋给挑了。别看血流了一胳膊,其实根本没伤着啥重要血管,全靠那飞快地一扯给扯成血点子。
我这一举动镇住了几个术士,不过,只能算成功一半,阵法布不出来,还是白瞎。然而,当我捧着淌血的手找管家时,这位中年大叔充满歉意地告诉我,后院池塘里那几颗柳树刚刚剪完枝,就剩下大腿粗的树干了。我四下看看,干脆豁出去了,快步走到一个花瓶前,掏出那个伪装成母孔雀毛的鸡毛掸子,沾上血在地上胡乱花起来。要说学了三天素描还挺有用,一个正方体被我画的有模有样,不过因为学了三年几何,我连后边藏着的那三条边都用虚线画出来了。
一群术士围着我画的“血立方”啧啧称奇,都说没见过这种阵法。我从桌子底下找了块抹布胡乱在手腕绑几下,脸不红心不跳,告诉他们这是我结合西方魔法阵改良出来的新阵法,不仅有原来阵法的功效,还能从地脉吸取阴阳二气增加阵法持续时间,那几条虚线就相当于给阵法加了三魂,让阵法灵活性大增。
“真…真有这么神奇,苗大师你没骗我?”小李子也被我唬的一愣一愣,不顾自己的身份扒拉开围在一起的修士靠到最前。
我看唐装老头脸上还有不忿之色,决定彻底击败他,暗中念动请灵咒,同时向诸天神佛祈祷雾灵能看在根棒棒糖的份上帮我一把。很快,雾灵和我联系上了:少于五根棒棒糖不干。
我赶紧祷告一番,许诺事成之后多给五根。在棒棒糖的激励下,雾灵小丫头格外卖力。血立方中凭空出现一阵浓雾,飞快扩散到整个屋子中,连太阳光都遮住不少。失去阳光的压制,隐藏在屋子里的妖魔鬼怪又开始活泛了,一个个鬼哭狼嚎,间或有俩吹牛打屁。唐装老头略带颤抖的声音从雾中传出:“什么锁妖阵法,分明是引鬼之阵,李总快来我这里,不要让这奸人害了!”
就这环境,你那李总要是不撞凳子上才怪。果然,一阵凳子倒地的声音出现,紧接着是几个术士的痛叫。这帮家伙眼看要被唐装老头拔头筹,都急眼了。雾里的哭喊声越来越大,高浓度的雾灵之力甚至附在几个出来遛弯的鬼身上,形成隐隐约约的人影。我一看再这么下去就要被扫地
出门了,摸索着走到一个凳子前,上边正坐着一个鬼魂,悠然自得地端着咖啡,叫几声就吸一口精气润嗓子。我把煞气附在手上,一个箭步冲过去,趁他还没逃走时提着领子晃了三晃。
“住嘴,听好!”我呵斥住不断求饶的鬼魂,决定利用他翻盘,“等会我喊一嗓子,就给我惨叫,记住喽,惨叫!”
那鬼点点头表示明白。我怕他不认账特意合一道鬼气,包裹煞气送入他体内。连续制服五六个喊的最欢实的鬼魂后,我大喝一声“疾”。鬼魂们收到我的信号,沉默一秒,重新发出更大声的鬼哭狼嚎。以气为引,摄魂千里,我把五只野惯了鬼拉到面前,一人给了两耳光,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活腻了是不是。
这五只鬼也不是善茬,当场准备撂挑子,躺在地上装死。我一看,老头这么躺着我得绕道走,你们五个怎么也算不上老头,看招。果然,朝每个鬼裤裆上踹一脚后,鬼哭狼嚎变成了惨叫,乍一听就跟电视剧里皇城被叛军攻破时那群小太监似的。过了一会,觉着戏演的差不多了,我收回他们身上的煞气,把鬼气留给他们疗伤,直接把他们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