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叫玄剑山，山上有个玄剑派，玄剑派里有个年轻有为的玄剑真人，玄剑真人现在正插着一头鸟毛和一群鸟搏斗，急切地等待着我们上去插一脚。
张志杰脸上带着哭腔，用哆哆嗦嗦的声音提醒：“咱嗯嗯嗯，们嗯嗯嗯，到嗷嗷嗷，了呃呃呃。”闹鬼融合进物体是天生的本事，相当于给自己找了另一具身体，也相当于死物暂时有了生命。因此，可怜的张志杰因为有了感觉，现在相当于一丝不挂地在几百米的高空狂奔，还要忍受内部苍景空这个暴力飞行员的摧残。
轩辕将坐在苍景空身边，头也不回地大声命令：“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即将接敌，做好战斗准备。”
我低下头，和林天华对视了一眼。从他坚定的目光中，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和我换位置，即使我也会画符。没错，按照位置分配，我就是传说中的“机载炮手”，专门负责…“打飞机”和“打炮”那个词更不容易引起误会？两摞符纸被交到我手上，令我不禁想起当初和妖鬼对峙的那次，也是捏着两把树叶，与那次不同的是——虽然修为差
距也是一个很大的不同——我这次是在一个敞篷的所谓“炮塔”的圆窟窿外吹风。
飞机尾部亮起符文的光芒，随即一个爬升，机头被风刮得直转的螺旋桨仿佛要绞碎上方的黑色鸟群。我深吸一口气，眯起眼，拉动临时用树桩子制作的法器调转方向，把两摞符纸塞进下方的凹槽中。煞气启动了法器表面刻画的符文，给比朴素更简陋的法器镀上一层冰冷的杀气。手掌传来一阵温热，是符纸吸纳阴阳二气的结果，虽然阴间的阳气比不过阳间，但因祸得福让阳阵逆转，法术威力更上一层。双臂由于煞气的刺激，肌肉鼓胀，青筋暴露，就在我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要炸掉时，机舱里传来一声“开火”。
刹那间，两串雷光带着轰鸣声从法器前端射出。树叶上的法术经过法器增幅过载，已经彻底失去了再次利用的价值，从侧面的开口滑出，在空中化为飞灰飘散在强风中。雷光化为几个小点渐渐消失在夜空中。几秒之后，鸟群中亮起几团沉闷的光斑，整个包围圈缺了一小角，其他地方也开始稍显混乱。
我缩回机舱，片刻后，碰撞声响起。再次接过林天华递
到眼前的叶子符，我几步爬出窟窿，重新上膛，继续施法。百鸟朝凤，不仅仅是凤凰有了一群小弟那么简单。作为处于修真界生物链顶端的神兽，凤凰天生的气强到自己都无法完全控制内敛，因此百鸟聚集后，或多或少都能沾上一些，变得更加难缠。
连续几梭子符打出去，尽管掉下来不少鸟，但大都是在圈子外围盘旋的麻雀之流的一些东西，说不好听点，它们连挤进去攻击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即便打下来的鸟都能开一家肯德基，却仍旧没解决化神的燃眉之急。
然而，不重要不代表注意不到。沾染了凤凰气的鸟，不说立刻核桃大小的脑仁立刻就能膨胀，起码都会有灵性，也就是成为妖族的资格。我正打得起劲，一团火光不偏不倚，直直地砸在我脸上，紧接着就是尖锐的东西刺破皮肤的疼痛。我抓住脸上的鸟，运起煞气用力一捏，随着一阵轻微的“噼啪”声，刚刚挣扎了几下的黑鸟眼球突出断了气，被我随手扔掉。
两摞叶子符被我不小心捏碎，失手丢出。法术在机身周围纷纷炸开，五颜六色跟新年烟花一样，煞是好看，就是崩在脸上相当疼。黑色小鸟的攻击就像一种信号，等我刚
把脸上的血止住，飞机右侧的机翼上紧接着就扑棱棱落了一大群。张志杰的修为有了很大长进，但也只是比最初的一窍不通强，即使附身在物体上，带着五个人飞行仍然非常勉强，甚至不得不借助苍景空体内武修浑厚的真气，但就算如此，也要我们五人同时运转内气，减轻体内浊气带来所谓“凡胎重量”。
机翼上多了密密麻麻一群鸟，张志杰瞬间坚持不住，机身也随之倾斜90度，尽管还能飞，但高度已经开始慢慢下降。我重心不稳，突然后仰，上半身挂在机外，下半身被林天华抱住。
“把我…扯进去！”呼吸不畅，我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少，头部也因为充血导致精神无法集中，传音也很勉强。所幸，林天华给力，憋着一口气把我拽入机舱。
“你小子…得有二百斤。”林天华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好歹…让我贴张巨力符。”
我没理他，猫着腰走到轩辕将身边。他中性化的帅气脸上面带愁容，胳膊扶在一边，五根指头轮流敲打着现在是机舱侧壁的机顶。我盘腿坐在他身边，端详着坐在驾驶座上纹丝不动的苍景空。武修从会走路起就开始扎马步的深
厚功底终于被淋漓尽致地体现，她以违反重力定律的姿势，呈直角坐在椅子上，死死握住操纵杆。
就在我考虑操纵杆对应的是张志杰身上哪个部分时，轩辕将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喵，出去一趟，把鸟清了。”
机舱密封的侧壁被开了一扇门。一道符纸贴在我背上，另一道攥在轩辕将手中。我回头看看，随着轩辕将一挥手，纵身跳出机舱。腰上一紧，我默念融灵咒语，化为气灵之体，随之飘向机翼。
刚靠近位置，无数的啄击声传来。千机砖的砖身经过煞气熔炼，虽然坚硬无比，也能挡住普通妖灵的攻击，却无法屏蔽张志杰的感觉。抓住机舱外在张志杰的控制下生成的把手，我像条大壁虎趴在飞机上，稳住身体。感觉到机身微微的颤动，我捏住从身边飘过的一缕火灵之力，对准机翼上的鸟群成剑指挥出。妖灵仅仅灵智有所提升，开始出现知性，却与寻常动物并无太大区别。被逼成一条细线的火灵之力横扫而过，千机砖银白色的表面再次露出。然而，好景不长，就在我准备用另一道风灵之力吹飞剩余的鸟群时，噼里啪啦一阵响，刚开始恢复平衡的飞机猛地一
个倾斜，险些将我晃下去。
灵之力飞速划过身边，能抓住的却少之又少，几道能抓住的灵之力虽然攻击里较强，可每当清理干净机翼上的鸟群，又会跟着扑上去一大群。身下稀薄的云雾开始变少，黑暗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山的轮廓，不是个好兆头，飞机的高度越来越低，即使能平安落地，凭张志杰的状况，无法再次起飞，而失去了我们缠住一部分鸟群，在空中缠斗的化神绝无可能赢。
我叹口气，不小心吹出四颗灵力化的牙。再次感叹一下命运，我用空出来的手揉揉被风吹得有些干涩的眼睛，准备抓即将飘过来的那缕水灵之力，当高压水枪用，继续我的驱鸟大业。又是一阵猛烈的摇晃，我抓紧机舱壁的胳膊齐腕而断，若不是有轩辕将的连理符充当保险绳，估计已经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拽着法力构成的绳子一点点把自己拉回飞机身边，我惊喜地发现，尽管机翼上的鸟群没有飞走，飞机已然恢复了平衡。可惜，刚刚想笑，看到另一侧机翼上的身影后，我心里就一点笑的欲望都没有了，只觉得脸上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