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无关爱情的亲昵
人生就是这样,在你的身边充斥着一些不可理解的事、一些不可理喻的人,你满怀希望去完成某一件理想一般深刻的事情的时候,他们满是嘲弄的光芒,一副看戏者的无聊嘴脸,而希望却也总是姗姗来迟与你失之交臂。这没什么,这就是现实。尽管有时候冰凉如水,看透了,一切也就无所谓。
魏金国的理想是在这暗流涌动的秦城,留下自己史诗一般的英雄事迹,但是目前的状况看来,他就是一插科打诨的主,是永恒的龙套。不过,这也无所谓,因为他看透了,勇于舍得,就像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向心中女神示好的机会,去救一个已经远离自己生命的女人。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一旁的礁石有些湿滑,黄莹蓉一不小心没有踩实,差点向前滑倒。在高速奔跑的魏金国眼里那就是自杀的节奏啊。
雨夜,江边,水浪滔天,身体前倾…我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爱人香消玉殒。他猛然提速一阵剧烈的奔跑,逐渐把速度臻于极限,临近了之后调匀呼吸,慢慢地靠拢,然后猛然一个斜侧面的纵扑,把黄莹蓉扑倒在一旁的细沙滩边…
“哎呀,哪个混蛋。”冷不防被人扑倒,酝酿了满腹诗情画意的黄莹蓉先是胆战心惊,这个雨夜,不会有雨夜屠夫吧?怨天尤人之际,然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身
影。误以为魏金国又在跟踪自己,不由分说一个狠狠的侧肘打向了他的小腹上。这招用得狠,全无收回的意思。在猝不及防之下,魏金国的大嘴卷成了不可思议的“o”型,他方才还在想会不会有温情一吻献上…无情的现实摧毁了他所有近乎浪漫的想象。小腹的吃痛让他满头大汗,踉跄着跑了几步,轰然倒地。他用一种悲愤的眼神指了指黄莹蓉刚才立身处的礁石,又指了指大浪翻滚的长江。
黄莹蓉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微乐地道:“魏金国,你不会以为我想自杀吧?”
魏金国茫然地点点头,然后小声嘟囔道:“鬼知道你想干什么。”
黄莹蓉长吁了一口气,掸了掸身上的细沙。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优雅与自信,这细微的动作蕴含了女性自然而然的柔和之美。魏金国也看得有些发呆,这样女神级别的女子当年怎么会下凡尘间,还一头栽进了我的怀里,天啊,这不是梦吧?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内心被一种强烈的满足感充塞,与此同时,也深深的感到忐忑。
暴殄天物,这真是老天瞎了眼睛。不过…他又补充了一点看法:老天让黄莹蓉看上周蓬蒿,是又瞎了一次眼睛。然后想道莫不是阿炳转型当上了玉皇大帝吧,草你姥姥的二泉映月。
黄莹蓉很是无语地摇摇头,她自然是没有理会到他天马行空一般的诅咒,和魏金国认识以来,这个傻乎乎的家伙好像就一直抱着沾自己便宜的心思,一次又一次
,一日复一日的,屡屡遭遇挫折却始终坚守着,也许他是一个有目标的人吧,很不幸,自己就是他的目标…这是一个像极了何进的男子,最重要的是眼神清澈,虽然后来经过相处了解到那是一个傻子般的清澈…但也比那些装腔作势偷瞄自己胸部的男人要强上许多,女人的心一产生柔意,那就完了,周蓬蒿毕业之后消失不见,当年的爱人何进早化作黄鹤去了,无心恋战的黄莹蓉成了大明宫词里的太平,只需一个怀抱,管他是不是薛绍…
两个人都沉默了,回忆是一把有血槽的刀,那些已经愈合的疤痕都是刻度…
这雨看来是不会停了,脚下的细沙滩也变得泥泞起来,远处还有微微的灯火,却只能让幽静苍白的马路更加遥远,他偷看过几次在周蓬蒿身边的黄莹蓉,那就是传说中的小鸟依人,是那么地迷人灿烂,在他们眼前的世界那是七色的吧…
而在自己身边的她,就像一张忧伤的,带着一点疲倦和病态的反复吟唱《夜来香》的点唱机,初听上去也不错,只是时间长了,才读懂她的无奈,她的眼睛就这么空洞而飘渺地看着自己,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开口。他总有一个感觉:这个天使一般的女子会在下一分钟死去,是和自己在一起闷死的。他不知道如何取悦她,他在她的世界里是浑浊的空气一般…他的心有种不可抑止的不安。
是不是有一种旅行一开始就是结束?
要等的人始终未来,浑身湿透的黄莹蓉索性就地坐下,她动作很小地做了个手势,示意魏金国在自己身边坐下。他还是不敢怎么看她,在流淌着的时间罅隙里,
有时候偷偷看一眼,发现她偏头看他的时候,又赶紧别过头去了。
和当年一样,眼前的依然是深爱着自己的男子,但是自己的心去远了,也就不再复返了。黄莹蓉微微一叹,道:“金国,有没有听过一首诗:爱的意境就是两个人坐在一起,什么也不说,却彷佛经历了一场最美好的对白,然后任时光飞逝兀自不悔。”听到这里魏金国反而放开了,他和她之间没有这完美的对白,对于她的爱情世界现在的他是一个路人,一个路人就无须怯场,随时可以一句我是打酱油的匆匆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黄莹蓉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对这越下越大的雨浑然无视,甚至那带着体温的身体还朝自己靠了靠,然后她的头一歪,居然斜靠在了自己的肩头,睡着了...睡了?这样也好,魏金国很排斥黄莹蓉那些有关爱情和命运的理想,他既不浪漫也不是诗人。这也是他喜欢上伍紫衣的原因,浪漫和想象那是小女子的世界,成熟的热爱生活的女人才会有她身上的那种霞光,不在天边直接接地气的霞光…而他正是一个被生活伤害需要温暖霞光的男子。
天色渐渐亮了,雨也慢慢住了,感冒是肯定的了,魏金国打了几个寒噤,他身上唯一一件可以御寒的外套套在前妻身上,他默默地想到:“当年我们没有分开,一直这样走下去,会不会更好呢?就这样没有尽头,没有终点的走下去。会不会有永远。”
黄莹蓉惊醒之后的第一句话打破了他做一个诗人的冲动,她问的是:“蓬蒿呢
?”
魏金国心神一黯,心道你终究还是把心思放在那个猥琐男的身上,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他很是不满地摇摇头:“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