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刚却在一边轻轻摇头。
刚才,他从小王秘书嘴里得知,赵部长是市委组织部长。
是个解放前就参加革命工作的纺织女工,在市内外是一个赫赫有名的传奇人物,难怪这么多人要见她。
不过,市委组织部长是个什么官儿?
水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只是觉到赵部长一来,威风八面,霸气横切,人偿莫不唯唯诺诺,恭恭敬敬,让他感到很是不舒服。
就拿自己救了这个赵大爷来说吧。
幸亏他有个当官儿的出名女儿,要不是呀,哼哼,我就不相信人们会对他这样热情?
“大爷,我真得走啦,大家还等着我呢。”水刚向老头儿告辞,老头儿就哼哼哧哧的叫着闹着不让他走,小姑娘和护士长就一再相劝,好歹才放了水刚。
回到邮局的水刚好一歇忙忙碌碌,才终于放下了笔。
他捏捏有些发酸的手指头,吁一口长气,闭闭眼睛,然后开始慢慢收拾。
庞大的营业厅里,照例空空荡荡,与平时的热闹喧哗相比,寂静得可怕。扑!什么东西响遏行云?水刚扭扭头,原来是魏组长。
正在梳头的老舞迷,一手持梳,一手挽着保养得很好的头发,不时把梳子在柜台上敲敲。待卡在梳齿间的断发和头屑敲掉后,又梳向头顶。
“小号手,收完没有?”
“完啦。”
“那你先走吧,明天见!”“明天见!!”水刚瞟瞟她,忽然有些感动。他明白魏组长下班后,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之所以天天都这样等着候着,是为了怕自己孤独而等着自己。
“魏姐,我走啦。”
“好的,哎呀不忙。”
老舞迷转过身来,眼睛闪闪发亮:“水刚,南霸天找了一处更宽大更便宜的地方,准备把现在的舞会搬过去,正忙着退房呢。”
“真的?”
水刚瞪起了眼睛。
南霸天现在租用的地方,距自己原来的防空洞舞厅,直线距离也就几百米。水刚曾偷偷进去瞧过,若讲舞厅面积和冬暖夏凉,其实还没防空洞好。
不过,因为是在平街层一楼,朝向好,又可以停车,地理位置十分方便,无形中,又比防空洞更具有吸引舞客的优势。
老舞迷点点头。
“水刚,下手吧!趁你那乐队还没散完,租过来东山再起。”
“什么价格,是谁的房子呵?”“价格我去再探听探听。房子吗,好像区房管局的什么木工库房。不忙,为了稳妥起见,我再一并问问。”
“行!魏姐,谢谢你,你真好。”
老舞迷却停住了梳头,有些惊愕的回头看看水刚。
“小号手,怎么有些哽咽啦,家里出事了?”“没呢!”“唉,小号手,别这样,人生在世,虚梦一场,
大家都不容易,能帮就帮帮吧。说实话你不知道,老姐这几天正烦呢?”
“嗯?”
“我家那口子跳舞跳舞,他妈的就舞到别的女人床上去啦。老姐昨晚找到了他和那个婊子,一人一顿臭揍。我就捉摸着这男人怎么和我们不一样?你看老姐是喜欢跳舞,锻炼身体呢,可从来没乱来过,这你是知道的。”
“嗯!”…
斜阳西坠,归鸦回巢,砖缝外的星星,一颗比一颗明亮。
夜空由蔚蓝慢慢变成幽黑,有蟋蟀在墙脚边悠长鸣响。当听到对面的房门啪嗒一声用力关上,水刚才悄无声息的溜出了男厕。
在里面躲藏和憋闷了近六个钟头,水刚差一点儿就放弃了。
可想到老爸哀伤的眼神和那一大柜子衣裤,水刚就用力咬咬自个儿的嘴唇皮儿,终于坚持到深夜晚十一点半。
站在幽暗的墙角落,朝向无边的夜空,水刚先是
用力做做深呼吸,然后扩胸,踢腿,直到自己认为完全恢复后,才弯腰朝对面的库房摸去。
他知道,凡是镇办收缴的各种东西,一律都存放在此。
摸到快拢库房的前一间房时,水刚轻轻停下,再慢慢试着凑近窗口。
里面一片漆黑,却呼噜震天。大老刘要求巡查队每晚轮流值班,守护沙河镇办公室,其实,主要是为了看守总是装满各种东西的库房。
再定睛细细瞅去。
水刚瞅见衣裤未脱的二条汉子,分别东倒西歪在在值班床和沙发上扯呼。
三根独凳拼凑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小袋油炸花生米,地上倒着三个啤酒瓶;一盘点燃的蚊香,红头狰狞,正散发出缕缕呛人的烟雾。
一蹲身子,水刚弯腰而过,很快就摸着了库房门上的大铁锁。
一摸之下,水刚大喜:铁锁居然没锁死。
锁的双铁头,一根深深插进锁里,一根却扭向一
边。看来,是巡查队最后一次检查后,忙着喝酒吹牛,顺手把锁往门上一放一按,也没细细检查就跑啦。
嘎吱!
门被小心谨慎的推开了。
水刚溜了进去,再轻轻返身关上。他很顺利的就在一大屋子乱七八糟堆放着的东西里,找到了自己的大货柜。
轻轻打开柜门,水刚却傻了眼。
原先迭得整整齐齐满箱子的衣裤,不但被翻腾得一塌糊涂,而且少了许多,连小半柜也不到。不用说,自己和老爸前脚走,货柜后脚就被人打开,粗暴乱翻,随意拿取,还一面翻腾试穿,一面咕嘟咕噜的咒骂着呢。
上帝,这可是全家人赖以生存的血汗啊!
原先打算把所有衣裤,再偷偷弄回去的希望,刹那间化为了一缕轻烟。
水刚听到自己的心在滴血,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未了,大开着房门空手走了出去。路过隔壁的值班室,水刚弯腰找了根竹条,轻轻伸进窗里,将那蚊香挑了起来,然后放在沙发沿上。
瞅着蚊香的红头一暗,再一旺,一缕糊味散开,水刚三脚并成二脚,飞快地窜出了镇办大门。
第41章跟踪追击
话说那晚吴刚为救阿兵,被一群混混堵在了石莲花夹道。
虽说他自恃其脱膀大腰圆,尚可拼死一战,可如果不是冷刚水刚双双杀到,吴刚那晚上有得受的。
吴刚当然也明白这点,自然对二刚不胜感激。
高兴之下,他又邀请二刚挤到自己的大床上,重温大学时代室友们促膝抵足,纵横驰骋,笑谈天下的无忧无虑。
是夜,斓栅氤氲,月牙如勾,清辉遍洒,凉风习习。
老婆不在身边的三个年轻丈夫,你一句,我一句,东南西北,天上地下,徐徐道来,尽成聊资,好不随便和惬意。
一夜无话,不提。
第二天,吴刚一进业务科,就被张罗一把揪住了。
“拿话来说。”“拿什么话说啊?”吴刚装聋作哑,有意提高嗓门儿扭着身子:“放手呀,办公室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你说呢?说呀,说呀!”
张罗毫不畏惧,在大家的嘻笑声中,把吴刚推来推去的。
“你不是要说吗?说呀说呀。”一直推到了阿兵桌前。阿兵见怪不怪,居然站起来直往后缩,还笑道:“吴大个啦,推推是福啦,怎么不推别人啦,看上了你啦。”
秋海棠就尖着嗓门儿叫唤。
“吴刚找到嫦娥啦,金童玉女哟。”
张罗就一口啐去:“关你屁事儿,阿兵,打他的旷工,现在还不出车,让别人干等着。”,货车司机就恍然大悟的屁叫一声:“哎唷,昨晚说好的,我差点忘记啦。”
说着,右手往自个儿脑门上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