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罗细声柔语,不紧不慢的侧着身子,偏着脑袋瓜子,两只紧巴巴的死抠着抽屉。可怜的阿兵,疼得嗤牙咧嘴,干瞪眼睛,左手使劲儿往外拉着,可又不敢太用力。
吴刚回过头,瘪瘪嘴巴,真是咎由自取呢。他很奇怪,就在自己的眼皮儿底下,张罗是如何勾搭上阿兵的?
如果张罗只是单相思,大庭广众面前,这样公开的整治顶头上司,可能吗?
阿兵不吭不声只是拼命挣扎,本身就说明和证明了一切。
难怪张罗处处与我为敌,即便换了我,也会有气和整人啊!吧嗒!有人进来了,人未拢声先到:“好险好险,大爷今天差点阴沟沟翻了船。”
啪!
叽!
“声音小一点啦,怎么回事儿啦?”阿兵揉搓着
手腕走了过来:“秋海棠啦,说说啦,坐啦坐啦。”,吴刚一眼瞟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方条印。
“车到城外,我感到怎么有些颠颠簸簸的?停住跳出驾驶室一看,天!没想到左车轮不见啦。”
哗!
众人大笑,鼓掌。
张罗嗔到:“上班时间,假冒惊险,阿兵,罚款!”“真是,真是左车轮不见了。我四下一瞅,哎哟,它老人家正晃晃悠悠的跟在后面滚呢。”
秋海棠没笑,而是一脸的后怕。
“出车时我还特地检查了的,可能是螺帽松了。
阿兵副科,‘有路就有丰田车’,这狗日的小鬼子还吹得凶呢。我差点儿被它送回老家,对不起,我马上要去检修。要不,右轮子也跑了怎么办?”
凡科说话了。
“没这么夸张吧,晚上你不是要去接人吗,现在怎么能去检修?”
“可我负不起这个责任。”秋海棠朝向他,虔诚的举起双手:“如果左车轮也捣蛋,我不全毁了?”,阿
兵不满的叩叩桌子。
“你说我们信啦,你是谁啦,秋海棠啦?去啦去啦去啦我不管啦,反正晚上11.45的火车啦,由你和吴刚负责啦。
扑!
秋海棠蹦了起来。
“晚上11.45?你这不是谋财害命吗?”“去啦去啦去啦,我不管啦。”阿兵不耐烦的挥挥手,刚才被张罗无缘无故的扣了许久,满肚子的憋闷气正没处发呢。
“这是你和吴刚的工作啦,人不工作行啦,不工作有工资啦?莫明其妙啦!”
“我开了一天的车,近千里路的来回,总得要休息休息吧。”
秋海棠动了真怒,脸红筋涨的:“哪像你阿兵副科,坐在办公室动动嘴,发号施令,中午还可以趴在桌上休息半个钟头?司机再是兵可也是人吧?对不起,老子就不去。”
他霍然转身。
“凡科,阿兵不公,你是正科长,你得说句公道话,我听你的。”
半响,凡科咳嗽一声:“来回上千里奔波,是累!不过,科里就这一辆车,客人晚上来,不接不好吧?”
想想,又补上一句。
“你是科里的唯一,我们离不开你呀。”
这话中听,即避开了追问,又表扬了人,秋海棠马上顺台阶而下:“好,冲着这话儿,我秋海棠就豁出去啦。不过,这夜班补助?”
“照报照报,局里有规定呢。”
凡科挥挥手,朝向阿兵。
“找阿兵,找阿兵副科签字就行。”,可吴刚不干了,吴刚阴沉着脸对阿兵说:“阿兵,下了班我得去医院看病。”
阿兵一楞。
“看病啦,你怎么啦?”
吴刚拍拍自己脑袋瓜子,又指指全身:“这儿,这儿都疼呢。昨天输了一晚上的盐水,医生叮嘱,今明天晚上还得接着输。不然,有生命危险。”
扑嗤!
是张罗。
“哈,吴大个,你也有病?我还以为就有些脚踏三只船的白眼狼才有病呢?”,吴刚瞅到阿兵有些恼羞成怒,脸上掠过一丝愤怒,可又马上镇定自若。
“吴刚啦,真是这样啦,真有病啦?”
“真有!”“那好啦你去看病啦,晚上我和秋海棠一起接客人算啦。”
“嗯,那就谢谢阿兵副科罗。”吴刚抱抱自己的拳头,暗暗松一口气。晚上十二点,在王局长家忙得屁滚尿流的吴刚,好不容易才歇下一口气。
东西不多,也就一卡车床啦凳子啦锅盆碗筷啦什么的。
人也不多,除了王局长,就他一个人。
王局长笑笑,谦虚的说:“家属今晚到,没惊动大家,要不,嗬嗬!”,吴刚受宠若惊,一下脱掉上衣:“这点小事儿,不就是搬搬装装吗?瞧我的。”
开始王局长还来帮忙。
可把架子床弄上去后,王局长就喘气啦。
“看不出,看不出这玩意儿挺麻烦呢,比咱在老山蹲猫儿洞麻烦多啦。”,吴刚干脆把他一推:“王局长你先歇歇,二人一起反倒碍手碍脚的。”
“嗬嗬,瞧你。那我去给烧点儿开水。”
接下来是漫长的六个钟头。
赤着上身的吴刚忙得不奕乐乎。所有的东西搬上去后,接着是安装,把旧的折了堆到阳台,新的一样样照图对好,上螺钉扭紧,然后是校对轿正。
有的图文横竖看不懂,就歪着脑袋瓜子死想硬悟。
这就叫在战争中学会战争,在游泳中学会游泳了。
好歹安装好后,接着就是做清洁,挂窗帘。看来,这一室一厅作为王局长的单身汉寐室,名不虚传。墙头墙角,窗台窗棂,阳台内外,厨房厕所,凡是单身汉应该有的,全有!
一样没拉下。
一样不缺少。
只把可怜的吴大个,累得浑身大汗淋漓,面湿裤
润,气喘如牛,疲于奔命。王局长呢,把开水烧好,留下一句:“我到下面看看。”就出去了。
在大约11点钟时,才匆匆忙忙的回来。
一进屋就“哦”的大声惊叹。
“真是聪明能干呢,小吴,真看不出,你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局里的年轻人要都像你,就好啦。”然后,帮着吴刚收拾。
“小吴,这玩意儿放哪儿?”
“小吴,这个家伙怎样装啊?”
“哎小吴,这点火器点不起呢?”,一时,倒弄得吴刚咧着嘴巴傻乐;瞧这王局长当的,这是谁的家啊?
深夜十二点过,楼下响起了刹车声。
然后是说话声和上楼声。
声音一直响到了门前:叩叩叩!“爸爸!开门,我们来啦。”,王局长眼明手快的拉开了房门,一个小女孩儿欢叫着扑了进来。
后面跟着手拎大包小包的阿兵和秋海棠。
一个清秀端庄的少妇,微笑着站在中间。
“爸爸!”“小洁!让我好好看看你。松涛,孩
子几岁啦?哦,阿兵和秋海棠嘛,辛苦了,谢谢,请进来。”
王局长抱着女儿站起来,在屋里快乐地旋转。
一面招呼着老婆和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