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浑身虚脱

我们的青春 袅婷 4104 字 2024-05-20

“党的政策历来是治病救人,坦白从宽,韩队长,就几十块钱的事儿,就几十块钱的事儿啊,你不能这样。”

正掠过水刚身边的韩队长骤然转身。

一股杀气,腾腾散开。

“现在是严打,非常时期!浦校长,作为一个老校长,你没尽到监督管理的职责,相反替贪污犯求情,这是种什么性质?”

说罢,扔下一群惊慌失措的老师,威风凛凛的一挥手。

“上车,收队。”

紧眼在后面的老师们,有人哇的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嚎叫:“浦雄飞,这都是你干的好事儿;鸣,你这个老妖婆,不得好死,迟早要下地狱。鸣,老王啊!老王啊!我的老王啊!”

众人忙围上去劝说。

另一些则驱赶着围观的人群。

唯有浦校长独自一人站着,浑身颤抖,脸色由惨白变成灰白,又从灰白变成曲青…因为这突发事情,众老师第一次没留学生训话,而是灰溜溜的各自回了家。

资琴疲倦的走了进来。

水刚兜头就问。

“刚才是怎么回事儿?”,资琴往床上一倒:“你看见啦?”“嗯!”,资琴闭着眼,双脚一踢,二只娇小的皮鞋飞了起来,一只滚在床下,一只差点儿撞到水刚脸颊。

“还不是那欣组长惹的祸?

我们不是从北京回来吧,要报差旅费吧,结果王主任报销时,多添了五十四块钱的额外账。”

水刚蹲下地,探进一只胳膊肘儿掏着皮鞋,一面吃力的问:“那关欣组长什么事儿啊,怎么又是她的惹的祸?”“财务拿来与她对帐,她马上就向浦校长反映了。这老妖婆一听,也跟着拎起了话筒。”

水刚终于掏出了皮鞋。

连同那一只一齐放在床沿下,让老婆坐起来顺脚一蹬,就能穿上。

“这不是贪污吗?作为校办主任贪污是不对呀。”“唉,即便贪污,也不过才五十四块钱哟;并且王主任一向严谨,查帐也没发现什么问题,这次不过是神经短了路。”

资琴加重了语气。

“谁都有个闪失的时候,老妖婆这电话一打,得!你刚才也看见了,连求情的余地也没有。严打,非常时期,哈,未必五十四块钱就要掉脑袋瓜子?我才不信。”

水刚突然将本已经摆好的皮鞋狠狠一踢,暴叫起来。

“少在老子面前提什么严打,非常时期,老子听到就烦。”

资琴吓得一骨碌爬起,披头散发的看着他:“你怎么啦,谁惹你啦?嘿,怪兮兮的哟。”,水刚自知失态,看看老婆。

口气缓和地又补补。

“以后不要在我面提什么严打,非常时期,记住了。这不关我们的事,不提好。”

“哼,莫明其妙,神经病!”资琴一扭身,重新

倒下:“把饭煮起,多弄点青。”“算啦,你睡睡,起来后我们到街上吃去。”

水刚哪还有心思弄饭?

随口答道:“你不是最喜欢吃清蒸鳕鱼?”

“不去!”老婆侧睡着,曲线玲珑,一头浓密的乌发泼洒在鲜红的床单上,宛若一副画:“我现在就差点被人清蒸,还有心思吃清蒸鳕鱼?

水刚,你现在不得了呢。

当了专管员也吃滑了嘴。动不动就上街吃饭馆,比你跑单干时还潇洒。哎,是不是专管员专管自己的吃喝啊?”

水刚狠狠白她一眼。

无奈只得到厨房弄饭。

不一会儿,厨房门一响,冷刚和吴刚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嗨,水管大伯,您老好啊!”

吴刚麻利的淘米切菜,一面仍不忘寻水刚的开心:“我那局里下面十七八个单位,可都盼着您老高抬贵手呢。”

“你那局里?吴预转,多久你爬上了局长的宝座

,这样大包大搅的?”

“嘴误,心误,脚误,三误嘛,就请水管大伯理解了。”

吴刚打着哈哈,毫不在意。三口缸这样吵吵闹闹,亲亲热热和真真假假的,过了多少个日子,大约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偏偏水刚今天不悦。

把锑锅盖响亮的往锅上一盖。

“三误,他妈的还有三陪呢。吴预转,你要不要啊?”冷刚和吴刚几乎是同时发问:“三陪,什么是三陪?给我们说说。”

水刚就快活的扬天大笑

“哈,连三陪也不知道,还有胆儿和我练嘴过招,也不洒泡尿瞧瞧自己是什么模样?”

吴刚涨红了脸,冷刚则诚恳的回答:“确实不知道,新名词儿吗?水管,给说说吧。”“三陪,是沿海地区时兴的词儿和服务。

具体说来,就是陪唱歌,陪跳舞,陪睡觉。”

二口缸又几乎同时发出了欢叫。

“啊哈,这不是太好了吗?陪唱歌,陪跳舞,陪睡觉,这不是专为咱老少爷儿们开设的?太好啦,咱市有没有?如有,我们一起去试试。”

水刚连连冷笑。

“哼哼,试试?瞧你二口缸这饿鬼相。慢点儿高兴,一个钟就要掉你200大洋,你花费得起?”

二口缸彼此看一眼,张张嘴:“什么一个钟,什么玩意儿这么贵?”“服务的时间啊,一个钟,也就是45分钟,到时拿线走人。你花费得起?足足二个月的工资啊,不吃饭,喝西北风管饱?”

二口缸悻悻的不说话了。

小小的厨房里,只听见锅盆碗筷的响动声。

稍会儿,吴刚打破了沉寂:“二口缸啊,我们在一起多久啦?”,水刚没搭理,冷刚则接嘴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你现在是吴预转了,又有什么新闻卖弄啊?”

“是新闻也不是新闻,严打,大家知道吧?”

没人回答,吴刚也不着急。

继续说下去:“我劝大家没事儿就回家窝着,现

在有点乱哟,谨防沾上个一星半点儿,吃不了兜着走。”

冷刚垂垂眼皮儿。

“我又不是刑事犯罪分子,我怕什么?”

吴刚就斜视着他,意味深长的冷笑:“哼哼,怕没这么干净简单哟。”,冷刚瞟见了,一急,将手中的锅铲一扔,咣当,响遏行云地落在了铁锅里。

“你阴阳怪气的笑什么笑?吴预转,我发现你笑得阴险狡诈,笑得特有水平呢。”

“过奖过奖,冷诗人,让你见笑了。我没别的意思,生下来就这笑样,怪爹妈怪爹妈。”

这时,水刚说话了:“不就是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可杀可不杀的,坚决杀么?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严打,哼,我看是乱打!乱劈柴!”

听得二口缸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然后一齐瞅着他。

“水管,你情绪不对哟,出什么事儿啦?”,水刚就把校门口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冷刚瞪着眼睛,拍拍自个儿脑袋瓜子。

“难怪我那婆子第一次没留学生!

没请家长,倒头就睡?问话也不搭腔,只是胡抹泪花,哀声叹气,我还以为是新房分落了呢。”

吴刚张着嘴巴。

嗵嗵嗵的直跺脚。

“我还以为是我那婆子想开了,不留学生不请家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浦老太婆这祸惹大了,王主任死定啦,严打啊,非常时期啊。”

“又怎么样,难道就该草芥人命不行?”

水刚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像一头独狼。

“这天下,乱啦,胡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