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极坏…不杀平不足以民愤…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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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莲花校的冷刚,蒙头即睡。
吓得欣然连连摇他:“你怎么啦?饭不吃,脸不洗脚不洗,一身臭汗就往床上倒?起来,给我洗脸洗脚去。”
再摇摇,看看,放开了双手。
冷刚满面通红,呼吸急促,,双眼直直的瞪着天花板。
欣然以为他病了,忙跳起来到处找药。可冷刚拉住了她:“我没病,只是心里难过,让我歇歇。”
听说冷刚生病了,吴刚带着老婆登门探望。
二人进了门,任悦对冷刚探问几句,就接着欣然说悄悄话。
吴刚呢,则坐床头,瞧着芳邻咕嘟咕噜的:“生病了?哎,不是心病和吓病了吧?我们三口缸,去了一口,你若再去了,就只剩下我一口啦。”
他忽然停住,奇怪的看看冷刚。
“不说话,你就老盯着我干什么?”
冷刚也不回答,只是定定的盯住他,盯住他…吴刚突然感到了一阵恐惧,浑身一抖,站了起来:“你休息吧,我先回啦。”说完,一扭身夺门就逃。
晚上,欣然上床后,一裹被单,滚到了床角。
“我和任悦说好了,这套新房,让给资琴。
我们知道,水刚回不来啦。今天法院贴出的布告上,有他打着红勾的名字。唉,可怜的资琴,怀上已一个多月了,这可怎么办啊?
哎,你好点没有?
明天11月27日,是你的生日。晚上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到镇上找家好的便宜点的餐馆,点二个菜为你庆祝庆祝。听见没有,怎么不吱声啊?”…
11月27日。
天一早就格霾,曾有的点点秋阳,躲藏在云层里就是不肯露面。
下午一点,由十二辆大卡车组成的示众游行车队,驶出了严打拘留所。一到闹市区,就一齐放慢车速,慢
腾腾的朝前挪动。
沿途站满了被当作政治任务,命令前来观看的各单位人员和行人。
车轮滚滚,压抑无声。
一前一后领头押阵的二辆广播车,高音喇叭不断吼叫着,呼着口号;十辆大卡车的二旁都贴着大副标语:“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分子!”“人民民主万岁!”
车上站满现役军人。
枪口黑亮,刺刀森冷;一挺机枪架在车顶上,射击手和送弹员俯着身子,手抠板机,严阵以待;每辆车二边铁栏后,均是三名犯人。
犯人一律被军人狠狠揪住头发向上扬着头,颈项上吊着大纸牌…
车队在眼丛中穿行,一片阴霾恐怖,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车轮压过水泥路沉重的响动…冷刚和达股跟在车队后跑着,想看看自己认识的人。
可围观者太多太密,隔得太远,根本无法看清。
二人只得跟着车队,慢腾腾的向前挪动。
车队忽然停了下来,原来刑场到了。
一大片宽敞的河滩上,早用红色警戒线圈了起来,只留下一条通道,供押解者进出。军人们纷纷跳下,训练有素的围住每一辆刑车。
车上的牺牲者便被七零八落的揪下,再一人被二个军人拖向刑场。
就在这一瞬间,冷刚看见了谢股和水刚。
前者昂着头,看样子受了重伤,费力却坚强的走着,居然还在和如狼似虎的军人争论着什么?后者则无力的低着头,垂着双臂,任由军人飞快的拖着,直直的双脚跟,在沙地上剜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不一会儿,大约60多名牺牲者就跪满了沙摊,黑压压的一大片。
这时,随着一声尖利的哨声,押车的军人便一人一个的站到了牺牲者后面,举起了枪。
河水在不远处拍打着沙岸,发出了哗哗哗的波涛声,映衬着这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是德拉克洛瓦《希阿岛的屠杀》之再现。
冷刚和达股在人群中钻进挤出,终于找到了一个较好的角度,看到了河滩上的全貌。
冷刚的目光急切搜寻后,最后定格在河滩中间。
在那儿,一片褐色掺杂着石块的沙地上,谢股挺着背脊,安祥的闭着眼睛,嘴巴蠕动着,蠕动着;旁边,是王贞,披头散发,同样挺着背脊,闭着眼睛,喃喃自语…
再看下去,是水刚。
水刚恐怖的瞪着双眼,满头大汗,仿佛还在噩梦中。
然后又看到了早哭成一团,佝偻着身子的王主任,还有把头深深垂到胸前,绝望的副团级保卫部长…第二声哨声响起,唰,六十多枝半自动步枪举了起来。
紧跟着,第三声哨声吹响。
因为是听着指挥员的统一号令,所以枪声响起听来,整齐而雷鸣,仿佛只开了一枪。
砰!响彻云霄,震耳欲聋,盘桓回旋,久久不散。终于,那一直悬持在天上的乌云,被震落下来,呼啦啦的倒悬于天地之间;巨大无比的铅灰色云幕上,一淌嫣红涂抹出血字:1983年11月27日15点04分44秒…
三十年后
冷刚,经历了国企破产,失业下岗和打工生涯等颠沛坎坷,和结发妻子欣然已经双双退休,平静生活在中国内地某市;并陆续写出了《莲花校的女婿们》、《那一片绚烂的云霞》、《六面狐》《落日浑圆》和《上海你好》等12,以及大量的诗歌散文,纪念那些还不曾走远的背影,观抒现实中生存的灵魂…二人育有一子。
吴刚,在区商业局副局长任上退休,退休后第三个月,结发妻子任悦即与其离婚,无子嗣。后因久治不愈的疯癫症复发,于一个寒冷的冬夜外出走失,不知所终。
资琴,在水刚死后,不辞而别,突然失踪;由欣然和任悦同意分给她的新房,最后被学校收回。不过,据有人说,曾在北京街头看到过她…
慎重提示:
本书主人公,除冷刚,水刚,吴刚,为真人真事并化名外,其他皆为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