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启荣今日自大朝会上被皇上发难,遭三皇子挤兑以及群臣落井下石,到最后被关进刑部大牢,由始至终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神情淡然的样子,任谁都看不出他的内心到底在想什么,唯有听到陆班头的这一句话时,头一下抬了起来。
一抬头果真便见到了一个瘦削单薄的身影。
“大人……”牢里的稻草上坐着的人头发凌乱,一身白衣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分外苍白无力,特别是近了,能看清衣服上杂乱的脚印和鞭痕。
虽然第一时间他就挺直了身形,努力不将狼狈的那一面展露出来,但与往日的风光霁月有着天差地别。
五花一声唤出,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往下滑落,余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再说不出来。
“你怎么来了,胡闹!”或许是很久没有说话,或许是口干舌躁,杜启荣这声叱责带着走了样的暗哑低沉。
他猜测过过来探监的人会有谁,但无论是落井下石的对手,还是被他贬了官怀恨在心的仇家都好,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家里的几个孩子。
偏偏该死的来的就是其中之一。
“快走,你跟我没关系,这里也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他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面前的女孩一眼,努力的划分两人间的界线。
“可是,大人……咱们的家没了,我能去哪里?”五花内心翻腾得厉害,到底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变故突至,还是一时难以无法。
从早上到现在,她全凭着对自家大人的担忧而支撑着,如今突然有浓浓的被抛弃了的不安感,所有的担心、害怕化做无助和委屈,上前一把就抱住了杜启荣。
淡定自持的人被猛的抱住,感受到从另一个人身上传来的温热,心头一时滋味莫名,想推又舍不得。
“杜大人,流放的手续五花姑娘都办好了,你们还是赶紧的走吧。”陆班头已经打开了杜启荣身上的枷枷。
“现在,可以走了?”杜启荣之前便没怎么听明白陆班头的意思,原以为自己进了刑部的大牢,没那么容易出去,现在才猛的缓过劲儿来。
这些都是这孩子做的?
“是呢,赶紧的走,趁着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陆班头经验丰富,自然知道杜启荣问这话的真正意思。
当官的哪能没几个对家?若身后没有强而有力的支援,落马后少不得任人欺负,从李衙役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说起来也亏得皇上喜怒无常的性子,在大朝会上大发了一通脾气把皇贵妃打入冷宫后,发泄得差不多了,人也平和了些。
对杜启荣的处罚仅限于流放西地,永不能回京,且要求越快离京越好,似乎连多看一眼都不情愿,之后便再无二话。
等五花拿了银子,陆班头带着打点,一应手续都很快齐全。杜启荣得罪过的人基本上已经离京的离京,下台的下台,手还一时没能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