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哭丧着脸,高大的个子刻意弯下腰倒茶,放低身段配合,显得无比的滑稽:“哥,您是不知道,我这趟真是苦不堪言啊,先是东夷送东西的船在海里给沉了,死了好些东西,上岸就三十来个,一路过来这里,小弟是东拼西凑的才有现在这七十几个,小弟这次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押运这趟活儿可真真是亏大了啊。亲哥耶。”
黄管事喝了口茶,他“呸”了一口,从嘴里吐出了好几根茶叶杆子,这茶比路边的茶铺还要差上许多,他轻蔑地看了眼低头哈腰的大胡子,摇了摇头:“你也别叫苦,这年头谁的差事都不是好糊弄的,以往你是一年两次的运东西过来,今年却只有这一趟子,且数量还少,你自己办事不力,怪得了谁?”
黄管事的目的就是压价再压价,寨子里如今钱银不足,年中时那场大火之后,上面又是勃然大怒,更是收紧了银袋子,他如今是又要重新修葺
寨子,又要安排年后开春干活下矿坑的人头,又临近年关,这是哪儿哪儿都要花钱,日子也是不太好过:“啥都别说了,这批东西以人头数,每个按二十两算吧。”
大胡子一听都快哭出来了:“哥,哥别啊,我从东夷接货过成本来每个都已是二十两了,这半年来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是白花花的现银啊,按您这个价,小弟这趟大半年的生意是白干打水漂了呀!”
黄管事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从心眼儿里觉着这破林子里真是又冷又脏,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小弟把东西都带走吧,这次哥就不买了,下次还有机会,咱们再合作吧。”说完,他便站起身欲出帐篷。
大胡子赶紧拉住他,带着哭腔吼道:“哥,哥,再加点儿加点儿。小弟难啊,小弟真是难啊!以往都是三十两一个的人头,这次也实在是太少了,哥!您去外面看看,这次的东西都年轻着呢,都是些能干重活的劳力,着实比以前的要好上
许多的。”
大胡子心里急了,他若是不收货,这七十多人的吃穿用度自己根本负担不起,何况还有好些都还生着病,若是死了就更是血本无归了。这黄管事真不是什么好鸟,恐怕他就是看清了这个点儿才拿来威胁自己的。
黄管事出了帐篷和大胡子一起穿梭在奴隶之间,看了好一会儿,确实如大胡子说的那般,都是些能干重活的劳力。
他咬了咬牙:“行,每个人再给你加五两银子做为路上的劳路费,老弟啊你就知足吧,再往上提的话,哥哥我也就做不了主喽,请示上面的人这一来一回的,大雪天里你怕是还要在这林子再呆上好些时日,过年都赶不回家,到最后若是上面的人不同意,你到时还得带着这七十个东西下山跟你一起回家,好汤好饭的给养着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