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珩安静地养着病,按时喝药,时不时下地走动,也许是因为山间空气极好、心境也轻松不少,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第二日便能下地走动了。
他没有开口询问问自己腹中的孩子去了哪里、是死是活,
让人轻易溺了进去,
她微微闭目,攥着他的肩头衣衫的手下意识攥紧成拳,却又在他的安抚下一点点松开。
许久未见的夫妻,历经生死劫难,总是难舍难分。
这世间最大的考验,也莫过于生死。
远处,许屏和戚容站着,望着这一幕,心中各自感慨万千,许屏念及君后这些年来的不易,如今有了这样的结果,更令她倍感动容。
只是,许屏还是念着小殿下,不知道小殿下是否还活着。
她下意识偏头,看向独自伫立于竹林那边、负手而立的裴朔。
是这个人。
处置了小殿下。
裴朔始终静静地站着,不曾看帝后那边一眼。
身为臣下,也不该看。
然而他不看也知,这将是如何的浓情蜜意,赵玉珩是位品行高尚、坦荡赤忱的君子,亦是裴朔两世以来最欣赏的人之一,这样的人能得到善终,才算是上苍开眼。
他还不知道,他和陛下有一个孩子,那孩子的眉眼有几分像他,也有几分像陛下。
那还是个坚强的孩子。
裴朔知道,陛下不打算留小殿下,一开始也是打算下杀手,然而他无法狠心对一个婴儿下手,动手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每个人望着这漂亮可怜的孩子,都面露怜悯之色。
最后,还是作罢。
早产儿易夭折,至今还没有哭出声的孩子,一般是有些问题,那便不救她,让她自生自灭罢。
只是过了两日。
那孩子从不会哭,变得会哇哇大哭了,它会用小手抓住抱她的每个人,像是在求救,本该凋零下去的小生命,却如此顽强地在和他们抗争。
戚容说:“小殿下或许很像陛下,都是不服输、不认命的性子。”
裴朔微微动容。
不服输,不认命。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定的,何况因为朝局而对帝王血脉判下死刑,更是荒谬至极,这个孩子不是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死,只是为了大局,他们都选择放弃她。
可是不服输之人,往往可以破局。
裴朔回宫之后,将此事也禀报了姜青姝,她望着他,说:“听裴卿的口气,似乎想让朕留下这个孩子。”
裴朔说:“小殿下身上流着赵氏血脉,亦流着姜氏血脉,她是君后的孩子,亦是如今赵二郎的孩子,臣相信陛下的内心深处,也是想要留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