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恶毒好像失去了疼痛这种感觉,他站在那里喘息着,死死地看着被他一脚踢碎了脸上大半部分骨头、脸部高高肿起、整个人都被踢飞出去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好人节俭。
然后恶毒再一次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就开始哭。
这个能够把凶神恶煞四个字发扬的淋漓尽致的男人,哭起来的时候远远比他平常时候斯文得多,人们在他的哭泣声中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你不慌,我求求你,慌一下。”
男子汉们不是不会哭泣,而是因为他们哭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丑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好人们和坏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受伤的人是好人们的兄弟,打人的是坏人们的兄弟,好人们和坏人们立刻聚拢到了自己的兄弟身边去,尽管他们此时此刻也是一头雾水。
黑雾先生这时候所在的位置恰好是在他们两伙人的中间,可能要稍稍偏向坏人们一点,这大概是他的立场。
黑雾先生说道:“我很佩服你,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能够不慌。”
黑雾先生话里面的“你”当然指的是节俭,节俭现在已经晕死过去了。
但是黑雾先生才不是那样在乎别人怎样的人,他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你也许以为,刚才我们类似侮辱你的行为,是属于我们司空见惯的那种坏人的耀武扬威?那我要告诉你,你大错特错,这才不是那种臭大街的庸俗故事呢,我们就是为了宣泄情感。也许你听不懂?没关系,我可以说的通俗一些。我们走在大街上,看见一个人在街边拉屎,正确的做法是远远躲开
他,再正确一切是我们把这个人揍一顿,因为他扰乱了社会的安定。刚刚我们干的就是这样的事。但是我们是不会蠢到过去尝一口,这才确定他拉出来的是屎的。这样说的话你能明白吗?”
仁慈和节俭的关系最好,他们两个也是七个好人中间来往最密切的,他听了这话以后问道:“黑雾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黑雾先生道:“我的意思?非常简单。”
一旁被坏人们按着坐在椅子上的恶毒哼了一声,黑雾先生伸长了手在他腿上拍了拍,黑雾先生看出他有讲话的欲望。
黑雾先生说道:“就在刚才,我授意我身边的血瑶瑶小姑娘,让她指摘你们的罪名。在说到仁慈、宽容、谦逊你们三个的问题的时候,小姑娘的原话是编不出来了,这大概是一个笑话。大家应该都能看出来,她不是一个傻瓜,是分得清场合的严肃性的,那么她说的编不出来就真是因为编不出来么?血瑶瑶,你刚刚是编故事吗?”
血瑶瑶摇头:“不是的,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你的判断是朦胧的,不能完全的让人信服。”
血瑶瑶点了点头。
黑雾先生道:“你错了你知道吗。今天这里不是正规的法庭,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是法官,更没有人是陪审团。正规的法律要求有人调查、有人举证、有人辩护…这可真是愚蠢——我来告诉你,今晚,在这里,大家都只是听故事的人。所以哪怕你只是空穴来风无的放矢,只要你说出来,哪怕逻辑上都完全不能讲得通,只要你说出来,就有人信。”
公正道:“黑雾先生,你这话说的不对,人世间的事情必须要讲个公平,怎么能是愚蠢!”
“你不要试图打断我。”黑雾先生道,“你公正要讲公平,我告诉你,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狗屁事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你时时处处要求公平,这本身就是世界上最大的不公平,别人凭什么听你的公平!”
“瑶瑶!”黑雾先生低喝一声。
他这一声把小姑娘吓了个激灵,小姑娘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在这里。”
黑雾先生道:“我现在教你的,你仔细听好了。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这话的道理非常简单,好人坏人的分别没意义,人要靠自己。你看好了,今天我是怎么让这些好人不是好人的。我说过了,懒惰、苛刻、傲慢,这都是小毛病,被你们为了凑数硬生生拿过来的倒霉蛋。那么仁慈、宽容、谦逊,你们三个我就暂时放你们一码,仁慈不仁慈,宽容不宽容,谦逊不谦逊,这都只是小问题,但是不是没有,所以你们最好能够自重,我不是没有你们的问题,而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别犯到我手上了。”
被点到名字的仁慈、宽容、谦逊三个人面面相觑,他们的反应都是如出一辙的尴尬的笑了笑,最后还是没有一个人出来说点什么。
于是大家心知肚明了,他们是有问题的。
但是问题既然连黑雾先生都没给他们指出来,有问题就有问题吧,姑且他们还算是个好人,毕竟妥协一
直以来就都是咱们的美德之一,这没什么不好的。而且风暴中心的那三个人不是还在么,他们只要没得跑,那么事态无论发展到什么程度上,终究和自己扯不上关系,吃瓜看戏凑热闹罢了。
“那么请问黑雾先生,我有什么毛病。”忠贞站了出来。
黑雾先生看都不看他一眼:“你能保证我问什么你都回答?”
忠贞道:“我问心无愧。”
黑雾先生问:“你多大了?”
“三十五岁。”忠贞道。
黑雾先生问:“三十五岁了为什么还是一个人?”
忠贞回答:“我二十岁的时候心仪的女孩离开人世,从那以后我再没对别人动过心。至今已经十五年了。大家都知道的。”
“好,自己的情感经历路人皆知了,还传为佳话了对吧。”黑雾先生道,“你和她是青梅竹马?”
忠贞道:“是的。”
黑雾先生道:“她是怎么死的?”
忠贞道:“病逝。”
黑雾先生道:“听说她下葬的时候骨瘦如柴,抬棺材的师傅回忆,说甚至感觉不到棺材里面有人?”
忠贞道:“是这样,黑雾先生调查的很仔细。”
黑雾先生道:“她入土的时候是你操劳的对吧?你们那时候已婚了?”
忠贞道:“没有结婚,只是偶尔私下见面。”
黑雾先生道:“为什么二十岁了还不结婚?”
忠贞道:“这个要怪我,我虽然有点微不足道的名声,但是名下却一直没什么产业。她的父母全是普通人…”
“啰啰嗦嗦的干什么,”黑雾先生道,“你的意思是她父母嫌贫爱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