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先生道：“永动机是不会存在的，就好比你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或许我举的例子不是特别确切，但是你只要体会精神就好。幻术师的幻术是一种奇妙的法术，尽管许多法术留存的根本原理不需要幻术师长久的法力供应，但是幻术本身仍旧会随着幻术师的状况而消弭，更何况你所说的这种幻术师就身处幻术当中的情况，他就算可以虚构出来一个已经死去的母亲，但是时光仍然会流逝，他仍然会感受到饥饿，这是心理暗示所不能控制的。所以我才断定你在骗我。”

血悯道：“没想到黑雾先生的幻术造诣也这么高明，我很好奇，还有什么是您还不会的么。”

黑雾先生道：“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只是你们这些人从来都不认真听别人说话，更不会听到脑子里，我说我是可以靠着幻术吃饭的…这回好好说说看吧，你刚才虽然没讲真话，但是话里说的内容也未必全是假的。”

血悯道：“这是当然了，只有傻瓜才会把谎言从头讲到尾，真正会撒谎的人都是真假掺杂的…”

黑雾先生抬手打断了血悯，说道：“这个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我这种靠脑子吃饭的人论说谎比你熟练地多

，你还是讲你该讲的。”

“那好吧，”血悯道，“在我刚才讲的东西里面，他是幻术天才是真的，他有个姐姐是真的，他父亲早早地牺牲在任务里面也是真的，只有一点是假的。”

“他母亲没有死那么早是吧？”黑雾先生道。

血悯道：“没错，我还少说了一点，他母亲其实也是幻术方面的大高手。”

黑雾先生点头道：“这就说得通了，我之前有过一个理论，这世间哪那么容易就出天才，人人生来都有特长这不假，但是有特长就未必会成为天才，人人都是天才的话天才也就不值钱不值得被称之为天才了，至于那些所谓成了天才的，大多数也是遗传的好——看来这个叫血闵的果然也不出意料是家学渊源了。”

血悯道：“我那时候年龄也不大，是听我父母亲说的，他们说血闵的父母是那种很孤僻难相处的人，在家里的人缘不算很好，整个血家几百上千户人里面，能跟他们家有来往的大概也就只有那么两三个家庭。”

“这其中当然就包括了你们家对吧？”黑雾先生问道。

“对的，还有血瑶瑶他们家也是，瑶瑶的父亲从小就跟她母亲玩得很好。”血悯道，“我听我说父母说，血闵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跟自己的父亲——也就是现任家主我

爷爷关系不太融洽，她父亲英年早逝，一家人就只剩下了孤儿寡母的三口，血闵的母亲生血闵的时候也确实是难产了，但是她大概也知道厉害，因此没过几天就不顾自己的身体虚弱，施放了一个很厉害的幻术把自己一家人藏了起来，这个幻术持续的时间差不多有三年那么长，三年之后幻术解开，人们这才发现他们一家人只剩下两口了。”

“他母亲还是死了么？”黑雾先生道，“这也难怪，产后虚弱的女人，不但要主持那么大规模的一个法术，还要提心吊胆的养活孩子，能活三年差不多是极限了。”

血悯抽了抽鼻子，道：“现在想想，我觉得是他母亲太多虑，血家人杀手出身，虽然没有恻隐之心，也总不至于落井下石才对，没有比要那么紧张…”

黑雾先生道：“你还是太年轻了！”

血悯皱眉问：“怎么讲？”

黑雾先生道：“我从来都不吝啬使用最恶毒的思想去揣度人性，尤其是所谓一家人，俗话说血浓于水，可往往正是因为血太浓了，谁也不知道里面杂七杂八的掺杂了什么样的污秽杂质，最亲密的关系往往是最卑劣人性的温床。”

血悯点头道：“先生这么说也有您的道理。”

黑雾先生笑道：“反正我没有亲眼见到，我当然可以随

便怎么想，我甚至还能编造出来一个大胆的推断，比如说会不会是这个叫血闵的小孩杀了自己的母亲？反正你不是说他也有幻术的天才么，三岁大的人已经能做不少事，给他一把刀子他是可以杀死成年人的。”

血悯道：“黑雾先生说笑了，我了解他的为人，他是不会干出那种灭绝人性的事来的。”

黑雾先生道：“当然是个笑话，三岁看八十，我相信他即便如今还活着也一样不会是个坏人，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他…往后说吧，后来怎么样了，他家里只剩下两口人，应当是他姐姐在照顾他吧，他姐姐那时候十六岁了。”

血悯道：“恰恰相反，那时候持家的反而是他不是他的姐姐，这就是他最厉害的地方。”

黑雾先生奇道：“这样么，那他确实堪称是人中之龙了。”

血悯问道：“先生不觉得我这一次是在说谎？”

黑雾先生摇头道：“三岁持家不是什么特别匪夷所思的事情，古时候还有十几岁就当宰相的人物呢，我们永远不该轻视小孩子的力量。”

血悯点头道：“血闵的确是有那样的才华，他是我见过把他擅长的事情发挥到了极致的人。”

黑雾先生问道：“他是怎么做的呢？”

血悯道：“黑雾先生您也是个幻术师，您应当也知道，幻术师大部分平时的时间都是要隐藏自己的本领的，免得用的多了被别人分析出来他的弱点，可是血闵不一样，他那时候三岁——兴许是因为没有人教他怎么做吧，他反而放飞了自我，他每时每刻做任何事情都要施展幻术，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本事似的。”

“这里有个疑问，”黑雾先生道，“他的幻术看样子是全都失败了对吧，不然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血悯嘴角划出一个弧度道：“这就是我与生俱来的本领了，谁都不是普通人不是吗？”

“你有什么本事呢？”黑雾先生问。

血悯道：“他的幻术对我没有用，这算不算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