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透过窗看了一眼外面的晴空蓝天。
“我这一生,年少波折,受尽苦楚,好在老天待我也算不薄。让我临死前,还能再见一见故人之女。”他说完,瞧着房卿九:“日后,我便不能为你父亲母亲上一炷香了,你既然回来了,待我圆寂后,也记得在我的坟头燃上一炷香。”
房卿九喉间有些哽咽。
幸亏她来了,还能再见到明觉方丈最后一面。
她沉默半晌,这才开口:“方丈如何认出我的?”
明觉方丈知她疑惑,笑了声:“说来也是缘分,我是佛门中人,整日佛前佛后,骨子里也不太相信借尸还魂此事。不过我年少之时,曾有过一位好友,听他提过这等不可思议之事。所以我一听你的名字,再想到你晨间去后山坟墓拜祭过你父亲,便有了结论。”
“……”
是啊。
知晓房三思埋骨之处的,唯有她与明觉方丈。
而且她临死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姜延会如此狠辣,不顾她的恩情,置她于死地,也没来得及交代身后事。自然而然的,也没有交代过旁人要去拜祭房三思。
再加上明觉方丈阅历与心性皆非常人可比,猜出她的身份也不足为奇。
明觉方丈又咳嗽两声,他也不过问房卿九之后的打算,正如他给房卿九重新取得名字一样,愿她安乐自在便好。
而他再见她,发现她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眼神之中也没有了曾经的固执,由此便清楚,她对日后定然有自己的一番打算。
人活着的时候,往往不会想太多,可死过一回的人,便知道什么更为重要。
现在的房卿九,便是如此。
是以,明觉方丈很欣慰。
房卿九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她不能想办法阻止明觉方丈的离去,她剩下能够做的,就是完成他未能完成的心愿:“方丈可还有惦记的人或事?”
“惦记的人,惦记的事……”明觉方丈目光渐渐失去焦距,陷入迷茫。
他开始回顾这漫长的一生,想到认识的好友一一离世,曾经的兄弟姐妹也都已身故,他又是无妻无后之人。要说惦记的人和事,他还真没能够想的起来的。
“要说惦记的事情么,我还真想不出来。”
他沉思一番,脑海里总算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若有惦记的人,故人有位嫡女,乃温亭伯之女,后奉旨嫁与安平侯为继室。安平侯战死后,她教导他留下来的一子一女,也是个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的傻人。若你日后去了盛京,能照拂一二,便照拂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