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渡耳边蓦地响起那沉浑的声音。
“凶犯人格极不健全,打小就有报复社会的心理。生性蛮野,爱冲动。一开始因为赌气,拒绝向父亲苏凌风伸手,也不接受苏凌风资助。这中间他沾染了不少坏习气,打架斗殴,甚至为酒城老板充当打手。在
社会上混了点名头,大家都称他刚子。”
“他在酒城干了一年多,不知何故突然离开,这之后他消停了许多,不再滋事。虽然外面还有他一些传闻,但因缺乏有力的证据,所以他一直没进入警方视线。”
宫渡心说,他离开酒城,就是因为那女人!
往事浮现出来…
宫渡眼前冒出罗海力的影子,同时也闪出温航愤怒但又无可奈何的眼神。
“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他。”温航说。
“但我知道,我根本冲他下不了手。”温航又幽怨地叹道。
“为什么?”记得在断桥东边那片花海前,宫渡看着远处刚子闪着油光的脊背,这样问过温航。
温航痛苦地闭上眼:“我跟他是一对冤家,我们见不得又离不开。”
见不得又离不开。宫渡陷入一阵乱想。
钟好还在讲:“两年前发生的屈颖坠楼案,吴启刚
本来被牵连其中,但因这案子最终定性为自杀,警方遂解除对他的侦查。之后他过得相对平静,但不知是因生活出现困难,还是报复心发作,一年多来,吴启刚多次到他父亲的凌丰集团寻衅滋事,期间有两次,他因大闹办公室,他父亲苏凌风还报过警。”
宫渡心说,他哪是生活遇到困难,刚子从来就不为钱发愁。外界传说,他找苏凌风闹事,是因为喜欢上了罗云燕,在跟自己的父亲抢女人。
宫渡坚决不信。罗云燕也亲口跟他讲,没这一说。
“怎么可能呢?”宫渡眼前闪出罗云燕扑闪着的眼睛。每每问及一些问题,罗云燕总会歪过脖子,一脸无辜地看住他,然后启开她薄薄的嘴唇,冲宫渡说:“怎么可能呢?”
这句话仿佛成了她的护身佛。宫渡也是怪得很,每当听到这一问,心里就会断定,这事没有可能。
人跟人之间,有很多东西都是讲不清。
宫渡收回神,顺着钟好的话又想,的确不可能。
刚子是个情种。宫渡也是调查中才知道,刚子心里
装着一个人,打小就装着,到现在还放不下。
没法放。换了是他,也照样放不下。
这女人不是罗云燕,而是屈颖!
他找苏凌风闹,是为了屈颖!
刚子固执地认为,是苏凌风当了帮凶,害死了屈颖。甚至听信母亲吴月姝的话,到现在还怀疑,苏凌风曾经对屈颖心存不轨。
“这杂种!”这声恶骂又响起来。这是宫渡人生第一次听到,有儿子这样骂自己的父亲。虽然父亲抛弃了他。
“不可能!”一个声音猛地响起来。紧跟着宫渡又听到一个更急的声音:“我得替他证明,必须替他证明。”
这声音是宫渡自己发出的。
宫渡一直没告诉别人,当然也没告诉钟好,他所以能找到林岳梅,并在林岳梅身上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就是要替刚子证明一点,苏凌风不会对屈颖有那种企图,更不会当帮凶害死屈颖。
这是他亲口答应过刚子的。
算是他们之间的一个约定。
“等着吧,终有一天我会让你醒悟。”断桥下,响起宫渡的声音。而此时的温航,正坐在月光下,眼神迷离着。他的身上总有一股迷离的气息,让人永远觉得,他是一个溺水的人。
“不用你查,我自己会让他说出来。”刚子这样固执地跟他讲。
宫渡在月夜里笑笑,然后用一种细浪漫过沙滩的语气说:“他不会说的,永远不会。”
“你怎么知道?”刚子猛地回过头,狠劲地盯住他。
宫渡暗暗打个冷战,想了想说:“如果要说,他早就说了,何必等到今天。”
是啊,何必等到今天?
宫渡眉头又皱了起来,这道难题他才解开一半,苏凌风却出事了。
钟好还在讲:“根据目前掌握到的信息,还有对现
场的勘查,初步确定,发生在竹园六号别墅的凶杀案,做案者就是吴启刚。现场还有另一名嫌疑人,艺术学院校办主任温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