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才的话还只是空中浮云,那么卓展的这句话则如同一场倾盆大雨,顷刻洗净了众人对他所有的猜忌。
“什么?他就是去诸夭之野寻回不老丹的勇士?”
“他们现在可是白帝眼前的大红人,听说白帝还要赏他们做封疆大吏呢。”
“那他们确实犯不着大白天的来杀人……”
“谁说不是,看来真的是有什么误会……”
“那咱们刚才对那两位……是不是……”
一时间,在场众将士议论纷纷,整个营场都乱成了一锅粥。
白虎营镇营最高统领、定远将军副将奂英见状,心下微惊,赶忙上前求证:“重渊大师,这少年说的可属实?”
那重渊见风向不对,正回头吩咐一小术士赶紧去化蛊阁报信,见奂英质问,忙不迭地抬头,谄笑道:“啊……呃……是……的确属实……”
重渊他们几个虽依照荼以鱼的指示买通了白虎营的几名小军官,但现在事情被卓展挑明,上升到了奂英这个级别,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跑腿人所能掌控的了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苦撑,撑到荼以鱼赶来。
奂英闻言微微蹙眉,心下惶然,急忙朝身后的近身军官大喊:“把他们带过来!”
须臾,段飞和壮子便随着一名军侍大步走了过来,不忿地傲视着两侧的众兵士。
见了卓展他们,壮子兴奋地跑了过来,大喊道:“就知道你会来!”
“这怎么回事?”卓展看了看壮子,又看了看段飞。
“还不是因为他。”壮子撇了撇花将。
“不关花将的事,是一个小军卒来百味楼找我们,说是花将在白虎营出了事,找我们过去。”段飞解释道。
“那这位军卒现在人在哪里?”奂英急切问道。
段飞怒目摇了摇头:“他带我们进来后就不见了踪影。之后就听到你们喊,说什么大狱被闯了,然后就拿着武器向我们攻过来。我还想问问你呢,究竟是什么人,设下如此阴谋加害我们?”
重渊闻言狞厉大笑,故作强势说道:“你说是就是?人都找不着,空口无凭,怎么证明你们的清白?”
奂英一愣,心下不禁咂摸起来。
先前他见卓展客气地同重渊攀认,还以为两人即便私交不笃,也是相熟之人,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不过刚才重渊的表现,却让机敏的他瞬间洞悉了,这根本不是一场误会,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血葫芦被杀的幕后黑手,正是这帮黑心术士。
而这帮术士的头头,荼以鱼,是白帝跟前的红人,又有国药师的地位,还有秘养血葫芦的要务在身。这让军中人对他以及这些术士神师们都礼敬三分。平日里,两方是井水不犯河水,从没有过矛盾和纠葛。
然而这并不代表以奂英为首的白虎营高层,就会对这帮术士的胡作非为包庇、纵容。作为西山王畿第一军,白虎营是白帝的刀,但不是他荼以鱼的。这一点,他奂英拎得清。
只不过眼前这件事颇为棘手,且白帝的态度暂不明朗,他虽清楚知道这不关卓展他们的事,但也不敢轻易与荼以鱼的心腹们站在对立方。姑且看看眼前这少年如何应对,再行定夺。
奂英暗自思量期间,壮子脾气被激起来了,指着重渊鼻子大声道:“人特么被谁藏起来了,你比我们清楚,那小军官绝对没走,就在这个营地,今天壮爷我若是能把他给揪出来,我让你们给我磕头叫祖宗!”
一听这话,奂英急了。
消失的这个人定是荼以鱼收买的军中小卒,若是真让壮子给找着了,荼以鱼要是翻脸不认人,那这个罪责可就得由他奂英担着了。这,是万万不行的。
心念及此,奂英忙跨步上前,刚想跟这个小壮士解释一番,却见这小壮士已被那白衣少年拦了下来。
“哎,壮,你要从这几万人中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单说这白虎营每日进进出出就有多少人,你就如何断定那人还留在营中?”卓展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朝壮子挑眉。
不仅奂英害怕,卓展也害怕。这事如果真让壮子给闹大了,他们今天可就出不了这个门了。到时候白帝得知消息后再降下罪责,可就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壮子虽上来脾气,嘴上着火,但他是最信卓展的。回头一看卓展的眼神,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拍了下自己的嘴巴,一声不吭了。
“敢问大统领,可否带我们去一下出事的现场,卓展自有办法证明我两个兄弟的清白。”卓展淡然直视着奂英深澈的眼眸,笃定说道。
见这少年没有丝毫惊慌与胆怯,奂英很是意外,当即答应了他的要求。若是他真能自证清白,自己便能免了与他们几个硬茬再纠缠不清;若是不能,也给自己拿人提供方便。
关押血葫芦的大牢位于大营靠山侧的一个地坑中,大狱类似地窖一般,隐藏在一片营长的后面,如果不到近处,是不会察觉这里还有个地下大狱的存在。
卓展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被破坏的大锁上面的伤痕,又伸头看了看狱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轻叹一声,悠悠起身,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怎么,卓公子,不再下去看看了?”奂英见卓展蜻蜓点水地看看就起来了,没有再深查的意思,很是疑惑。然而看到他嘴角那丝自信的笑容,心里又有些打鼓,实在看不懂了。
卓展淡然一笑,轻松地说道:“嗯,不用了,这已经很明显了。杀了这些人的,不可能是我这两个兄弟。”
“大言不惭,口说无凭!”一旁的重渊愤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