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勤富拿着镐头,随着工友们爬到顶层,开始了工作。干到中午的时候,已经拆了两层多的门窗,这时楼下就有人喊着吃饭。大伙儿把工具放在楼上,又下楼吃饭。
是盒饭,管够吃,有肉。只不过天冷,饭菜已经凉透了。
大伙儿吃完了饭,又歇了一会儿,抽烟的抽烟,喝水的喝水。差不多有半小时的功夫,大家便又上去干活儿了。
霍勤富发现,拆迁现场周围围着十几个人。那些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沉默地看着,不吵也不闹。对于人口众多的这座城市,这样的场合,看热闹的人应该很多才对。后来他又一想,可能跟大部分人已经搬走了有关。
下午刚开始干活儿,便起了风,很硬很冷的北风。工友们干活都热的出了汗,被冷风一激,那滋味儿不好受。为了不感冒,大伙儿尽可能的不歇,好让身体因为劳动而一直发热。
霍勤富发现,要被拆的这座公寓,很多房间里还有些东西。比如一些盆子、碗筷、没用完的油盐酱醋、小板凳、小桌子或者衣服床单什么的。
看来在这所公寓住的人,走的时候也挺急的。
好不容易干到了天黑,五层楼的门窗以及水电管线已经全部拆除。霍勤富和工友们,又坐大卡车回到了早上出发时的那个院子。
吃完了饭,大家都匆匆忙忙的上床睡觉。霍勤富睡在靠门的位置,冷风顺着门缝直往里灌。
霍勤富把全身裹在发酸发臭的被褥里,听着满屋子此起彼伏的咬牙、放屁、打呼噜声。
尽管是累的很,但是满身的酸痛也让霍勤富难以入睡,毕竟他有一年没干这样重的活儿了。而说好来发工钱的大有,也不知为什么没有来。
半醒半睡的,霍勤富熬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工人们便被叫了起来。蔡老板重复说了昨天说过的话,还是领着一帮年青人开车走在前面。霍勤富也和大家或蹲或坐在大卡车后斗,一路跟着。
霍勤富看着卡车行驶的方向,却不是去往昨天的那个地方。看着路旁渐渐熟悉起来的环境,霍勤富发现,车队似乎竟然是朝着他住着的那个地方开去。
霍勤富于是从车上站了起来,睁大眼看了老半天。突然他闭着眼睛坐了下来,脸上的肉似乎在跳,胸腔里的心似乎在抖。
不一会儿,车停了。霍勤富被工友们所行成的洪流冲下了车,眼前的这个他曾经熟悉的世界,一下子变得陌生了。
不远处就是霍勤富的“家”他的废品厂。此刻正有两辆铲车,轮流把他辛苦一个多月才攒下来的废品往一辆大翻斗车里装。
霍勤富的邻居,他废品厂旁边的那家小超市,也已经给平了,此刻已变成了一堆废墟。霍勤富此刻只觉得两眼一黑,就要栽倒,突然有人照他后腰踢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