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事又如何?一个不受宠的人还占着位置,着实太过碍眼!”
说到最后,文慧猛然拔高声调,偌大的延禧宫殿内充斥着尖利的回响。
萧瑟的风席卷而入,熏香袅袅,二人不再言语,一时之间殿内异常安静。
文慧自知失态,拂袖重新坐下,只是眼底的暗色却极为深沉。
这也不能怪她,事实就是如此。宫内的传言绝非空穴来风,更何况皇上早已多日未曾探望,现在的皇后不过空有一个位分罢了,至于真正受宠的,自然另有他人。
一想到那几个贱人在皇上身边的模样,文慧心里更加气闷。如今皇上眼里只有紫瑾和夏映之,假以时日哪里还容得下她?
除非她能得到一个稳固的位置,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皇贵妃之位许是令无数嫔妃艳羡不已,可于她而言,真正想要的唯有东宫凤印而已。
万人朝拜,母仪天下,这些终归都是她手心里的东西。待到事成,她第一个要好好处置的就是夏映之,此人一日不除,便如同她的肉中刺一般令她难以忍受。
慧妃侧目,在见到文慧面上的神色时心下大骇,口中未曾说出的劝解之词也吞了回去。看来文慧有这种心思也绝非一日两日了。这世上最难以动摇的,就是根深蒂固的心思。文慧既然能把话说出口,就代表这些定是她早就暗自思索好的,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尝试罢了。
对于皇上宠爱谁,她虽心有嫉恨,也出手对付过那些嫔妃,但对于皇后她可从未有过什么想法。没想到文慧居然如此大胆,敢把主意打到这个位置上。
慧妃把余光扫向一旁的文慧,本想偷偷瞄上两眼,却刚巧与文慧目光交接。
文慧定定地看着慧妃,半响后忽而开口,“姐姐与我乃是一路人,我方才所言姐姐必定心领神会。这后宫里谁还没有个念想呢,我是如此,姐姐的心思我自然也明白。
若是有朝一日,姐姐助我得到了我想要的,那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姐姐。若我为后,姐姐必为皇贵妃,至于公主,我也会力争一位德才兼备的公子予以许配。
如今我人微言轻,帮不上什么忙,纵然姐姐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公主着想才是。”
说罢,文慧垂眼,一手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一手的丹寇指甲依旧不徐不缓地敲着。
慧妃怔愣,心中飞速思索起了利弊得失。
文慧的话的确令她心动,可其中的风险却也不得不让她重视。毕竟一旦实施起来,那便是罪无可赦,皇上不可能念着旧情放她一马,而她也会牵连到家族。
慧妃垂着头,面上的犹豫之色皆被文慧收入眼中。
文慧皱眉,看来不下一剂猛药是不行了,否则这件事依旧难办。
不消片刻,红袖被唤来,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等候着差遣。
“其实有件事我原本是不想让姐姐知晓的,只是如今姐姐犹豫不决,妹妹无从选择,只好把此事告知给姐姐。至于之后要如何做,还凭姐姐决断。”
文慧说完便把目光移到红袖身上,语气中带了三分凄凉之意,“红袖,你且说说,那日你在御书房究竟见到了什么。”
见到文慧如此模样,慧妃心下更是好奇,而红袖在低头应声后便缓缓开口。
“那日我本是奉了娘娘的命去御书房送糕点,临门之时听闻里面有声音,因为怕扰到了皇上议政,故而站在门口等候,不想却听到了一些事情。”
说到此处,红袖顿了顿,目光也有些躲躲闪闪。
正听到关键之处却再无声音,慧妃心中不耐立即追问,红袖忽而神色慌张地跪了下来。
“我听到皇上正在说北疆鞑靼的事情,鞑靼嚣张,几度叫嚣,可是如今国力亏空,兵士自从上次战败后气势不振,百姓已有怨言。此时发兵讨伐并非最佳时机,不若就先派去一位公主和亲稳定局势,待到鞑靼放松,国力缓和之时再一举拿下。”
听闻此言,慧妃跌坐在椅子上,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说是派去公主和亲,可这后宫里唯有她的女儿年龄适合,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
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她本以为皇上不提,此事就已经作罢,原来竟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
不过也是,在国家大事面前,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莫说是一个公主,便是要皇子,为了江山社稷,想来皇上也是会交出去的吧。
想到这,慧妃忽而凄凄地笑了起来,眉眼间早已没有之前的狠厉,尽是苍凉与凄楚。
文慧瞥眼,知晓自己这招定是有效,心中窃喜,面上却依旧作出那副悲伤的模样。
“还有,奴婢在御书房内还见到了银霜。”
红袖说罢把头抵在地上,慧妃听到这个名字,心下又是一愣。
“银霜?那不是皇后的贴身侍女吗,怎会好巧不巧在御书房?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