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九卿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忽然间觉得夏日也挺不错,若是美景常在,也并没有想象
中的难熬。
“今年的太阳过于毒了,”齐璞瑜皱起眉,目光中一片沉色,“太后可还记得大相国寺的浴佛节?”
冯九卿挑眉,浴佛节那日发生的事情,她可记得清清楚楚,这笔账一直记在她的脑海里,她自然不可能忘记。
“怎么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几个月,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
齐璞瑜摇头,终于舍得走出那阴影底下,来到亭中,将手中的折子放在石桌上,叹道:“小太后若是记得,想必不会忘记那个求佛问道的妇人,流年不利,关下,大旱了。”
妇人诚心祈求,只为给自己的儿郎求一个上上签,托那老和尚和邢子濯的福,冯九卿对那日大相国寺里发生的事情至今不曾或忘,历历在目。
但她记得老和尚的预言,记得齐璞瑜的捣乱,却独独将老妇人所说关下久未下雨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关下久未下雨,而这几个月就连京城里面都事烈阳高照、暑热盛行,关下那种地方,本就没有宽大河流,怎能不旱!
冯九卿的好心情瞬间凝重了起来,拿起折子细看。
“关下大旱,水井枯竭,粮食欠收…”
字句斟酌下来,冯九卿的脸色越来越沉,“关下已经出现了难民?而且已经往京城来了?怎么回事?关下布政使难道不早就该开仓放粮了吗?我朝粮仓自来有先救急后上报可网开一面的条例,他总不会认这个死理不放粮吧?”
齐璞瑜点头,叹道:“关下去年的收成并不好,无力负担赋税,政绩下降,因此布政使便先让田庄农户先交了粮食,目前积压不放,直至难民有人饥饿而死,他才害怕,开仓放粮,而后,自尽了。”
冯九卿:“…”
“这是他最后一封奏折,”齐璞瑜看看御花园中被晒得有些枯萎的花朵,“开仓放粮,拨款赈济并非难事,但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还没有说完,冯九卿便抢先说道:“难民,和贪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