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离开后,宋云笙就好像丢了魂,整个人缄默不语。
乖乖吃饭,听话睡觉,尽力地照顾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胎像稳定以后,宋云笙才出院,彼时老夫人的灵堂已经布置好。
宋云笙出现在葬礼上,不少人都变了脸色,她现在怀孕六个多月,不少人都以为她不会出现,毕竟按照规矩怀孕的o不适合出现在灵堂。
穿着黑色西装的宋文韬怒不可遏,三步并两步走到她面前,咬牙切齿,“宋云笙!这是你奶奶的葬礼,不想让她死不瞑目的话,你就回去!”
宋云笙抬起眸,透过面前的人看向灵堂上的黑白照片,眼睛有些酸涩。
她推开面前的人,走到灵堂前,笨拙的跪下磕了几个头,“我是她唯一的孙女,如果我都没资格送她最后一程,那么谁还有资格?”
她背对着宋文韬,所以并没有看见他眼中的嘲讽。
“云笙,不让你来是为了你好,你奶奶这么疼你,一定不会怪你的。”宋文韬故作关心地说,“你的胎像不稳定,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宋云笙没理他,磕完头起身站在梁玉柔身边迎来送往。
“云笙姐姐,”苏妙娇柔的声音响起,带着哽咽安慰道,“云笙姐姐,你要节哀,奶奶一定不希望你这么伤心。”
“嗯。”宋云笙面容清冷,礼貌而疏离,目光一瞬也没有落在她身上。
苏妙暗自咬牙,脚下一滑站在她身边,温柔地说:“云笙姐姐,不要太难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的。”
宋云笙没出声,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
苏妙也不管,装作和她亲密的样子,一起接待来往的宾客。
“宋小姐,节哀。”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苏妙抬头看向来人,眉头微皱,“陆灵犀?”
宋云笙抬起眸,看向陆灵犀,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看去,可目光寻觅半天,也没有找到她想见到的人。
她没有来。
她眸底闪过一抹失望。
不过也是,现在的桑榆正在剧组拍戏,回不来的。
陆灵犀眼睛盯着灵堂上挂着的黑白照片,轻声道:“桑榆因为工作原因暂时回不来,我代她过来给老夫人上个香。”
宋云笙嗯了一声,又补充道:“谢谢。”
陆灵犀点了下,没再说话,走到灵堂前烧香鞠躬,一套动作做的虔诚而恭敬。
苏妙冷冷地盯着她的背影,阴阳怪气地说:“陆小姐对桑榆可真好,也不看什么场合,都能同意帮桑榆过来,其他人可做不到这个份上。”
她的话刚说完,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一转头对上宋云笙冰冷的深邃眸子,恍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她慌忙要解释,宋云笙已经转头离开。
苏妙抬步想追过去,可刚走两步又被人拦住,“苏小姐的脸皮比我想象的还要厚,我以为那天来找过我后,就不
会再来找宋云笙,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
齐韵晃晃手中的香,“你说呢?”
齐韵借旁边烛火点燃香,而后站在灵堂前,弯腰鞠躬。
苏妙盯着她的背影,悄悄挪动脚步,而后转身里逃离。
齐韵的余光瞥见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嫌弃,脸上的鄙夷更甚。
上完香,齐韵刻意在宋云笙面前晃悠一圈,盯着她的脸啧啧两声,“有时间还是治治眼睛吧,看着就瞎。”
宋云笙眉头微蹙,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只当她是在发疯,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齐韵也不在意,很快便转身离开。
葬礼持续了三天。
这三天,宋云笙都是在灵堂里渡过,等老夫人火化下葬后,她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还是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冲刷着鼻腔,她浑身有些酸软。
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小腹,仍然是熟悉的触感,她这才松口气,声音沙哑地问:“孩子怎么样了?”
方枝站在旁边,拿着本子正在记录着什么,闻言冷笑一声,“呦,还知道关心孩子,我当您忘了这个孩子呢。”
宋云笙自知理亏,沉默不语。
方枝记完她身体的全部数据,这才无奈的说:“放心,孩子没事。但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我就不能保证这个孩子能平安出生了。”
她随后拉个凳子坐在病床边,语重心长,“云笙,看在孩子的份上,好好照顾自己。我知道奶奶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我也明白你必须的责任和压力,可现在是非常时期。”
六个月的孕妇将自己逼的这么紧,甚至还有人在暗中做手脚,企图让她流产。
这样的情况下,还不知道爱惜自己吗?
宋云笙侧身躺着,眼睛盯着某处出神,方枝看不穿她在想什么,但也明白她根本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方枝气急,一咬牙威胁道:“宋云笙!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就给桑榆打电话,告诉她你根本没有好好照顾孩子!”
听见那个名字,宋云笙终于有了反应。
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看着自己的肚子,一抹忧伤从她冰冷的眸子中闪闪而过,“如果她真的能为了我回来就好了,现在唯一能让她在乎的怕是只有这个孩子。”
宋云笙垂下眼睛,遮住眸底的苦涩,乌黑的睫毛在她的面颊上投下一层浓密的阴影,声音淡淡的,但却掩饰不住那丝悲伤。
“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
她长舒口气,故作轻松地说:“还有三个多月,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
见她重新打起精神,方枝这才松口气,“再观察一天你就可以出院了,回去以后,所有入口的食物都要经过检查才可以,要是可以,所有的东西留存一份送过来,也只有检查出问题才
”
“?”
宋云笙抬眸,静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道:“离婚吧。你们互相折磨了二十几年,没有必要继续折磨下去。离婚,对你对他都好。”
梁玉柔猛地转头看她,眸中带着点点水意,嗓音稍微有点尖锐,“你让我们离婚?是想让他跟那个小贱人双宿双飞吗?”
“你们的婚姻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宋云笙定定地看着她,“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让你们离婚,如果你当初听我的,现在还会变成这样吗?”
“宋云笙!”梁玉柔几乎疯了一样怒吼打断她的话,“你以为我为什么不离婚?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在公司坐的安稳?没有我,宋文韬早就把你从公司赶出去了!”
宋云笙忍了忍,继续问道:“以前是为了我,现在呢?我已经稳坐公司,宋文韬根本不能再将我从公司赶出去,你又为什么不愿意离婚?”
她很疲惫,也很无力。
这么多年,她无数次劝他们离婚,可梁玉柔每次给出的答案都是为了她好,既然为她好,为什么不听她的意见?
“宋文韬想娶那个女人,我偏不允许!”她哼笑一声,眸中噙着泪,“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一天,那个女人就永远都是小三!”
宋云笙不理解,“妈,二十多年了,相互折磨真的有意义吗?为什么不放过自己?”
“不重要吗?”梁玉柔站起身,高昂着头,如同战胜的公鸡,居高临下地看着宋云笙,一字一句地问,“既然不重要,你为什么不放弃桑榆?为什么还费尽心思将云盛集团买回来还给桑榆?”
“既然不重要,宋云笙,你又为什么不放过自己?”
宋云笙说不出话,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有种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浑身都在颤抖,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半晌,宋云笙才深吸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冷冰冰地说:“这是你的事,我不会再管。同样地,我的事也不希望你再管。”
她说完,转身走上楼,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拿着往下走:“我会搬回去住,没什么事,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她说完离开,小赵朝梁玉柔笑了下,拿着行李飞快跟上。
梁玉柔的眼睛瞪得像两个小火山口儿,四周都是红的,她自嘲地大笑两声,“果然是宋家人,一心向着宋家。可即便是这样又如何,那个老太婆的股份不照样没有给你吗?”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响起,是心腹打来的电话。
“夫人,我们已经问过公证处的人,他们说老夫人的遗嘱要半年以后才能公布,说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梁玉柔冷笑一声,说了声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半年……
半年后,宋云笙已经生育,月子也坐完了。
老外婆玩这一手,到底是防着宋文韬,还是防着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