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六年四月到五月,雍亲王府的瓜尔佳侧福晋缠绵病榻,众人这才看出许多东西,比如说雍亲王屡次申斥太医为了哪般?换了瓜尔佳侧福晋身边的丫头为了哪般?每日匆匆回了圆明园又是为了哪般?
康熙第一个敏锐地意识到,他的四儿子对一个女子用心太过;以乌喇那拉氏为首的一干雍亲王府的女人第二个意识到,原来王爷不是不在意女人,而是把在意全部给了西北院那一人;在朝堂上中立的皇子们啧啧感叹,都以为他们这位四哥是个冷淡的,却原来并非如此;至于另怀心思的皇子们则脑子转得飞快,思量着这事有多少利可图,又该如何去图;而京城的宗亲贵族们,顶多就是议论议论、说说嘴,倒是没别的念头了。
康熙五十六年六月,徽音的病情渐渐好转,人清醒了,精神也在不断恢复,胤禛总算放下了心,尽管照样每日过来,脸色却好了不少。
也是从此时起,外面的传言不断入了胤禛和徽音的耳,两人都是沉得住气的,根本没一个提及这事,只是私下里却沉着脸派可信的人仔细排查去了,传言他们的确不在意,但是操纵这些的背后之人,依他们的性子,又如何能轻松放过?
七夕佳节,胤禛带着徽音晃到了街上,虽然太后薨逝未久,但民间服丧百日已过,节日自然是能过的,不过不似寻常年头那么闹腾罢了。
胤禛一身冰蚕丝所制的简单素袍,用了暗灰的颜色,因少有刺绣,乍一看倒更像是平民所穿的,可他气质雍容尊贵,任谁也不会错当他为平头老百姓。徽音着浅碧色的汉裙,梳了汉家发髻,仅插了两支青白玉的衔珠喜鹊簪和两朵同色玉质珠花,戴了一副东珠耳坠子,即使以轻纱覆面,那通体的清逸之气,也惹了好些人的关注。
“你大病初愈,若是累了就说,马车一直跟着呢!”胤禛有点担心,前两日才大好的,他可不想一处过个七夕,又给反复了。
“嗯,我记下了!”徽音眉眼一弯,侧头微仰看向了旁边的人,只是这一看,她又不禁蹙了眉。
“怎地了?可是我有何不妥?”胤禛不解,抬手扶了扶头顶嵌了碧玉的帽子,不由得低头检查了自己一遍。
“倒不是不妥,我不过有点不喜欢罢了。”徽音抬袖掩唇,面纱下的唇边露出个古怪的笑来。
“不喜欢?”胤禛被引起兴趣了,追问道,“哪里不喜欢,说来听听?”
街市两旁小贩叫卖,来往行人三三两两,徽音目光转过一圈望着旁边人的脑袋开口:“你可知,在我们现代人眼中,你们清朝的头发是最难看的,女子倒还凑和,男子就……历史上,英法联军入侵时,还有把清朝的男人当女人给差点……”
胤禛眉头一皱,脚步顿住了:“什么你们、我们,这种话我不爱听,徽音,以后不许再说!”他们已然是夫妻,即使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又如何?当前胜过了一切,他不喜欢分出这种差别,那隔得太远,他……会慌!
徽音轻笑一声,停下来等着当街竖眉的男人,心里却觉得他这模样像是使性子的小媳妇,如此一想,越发生出些好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