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远方传来声音,是凯厄斯在愤怒地嘶吼,“切尔西!”
我想要逃走,却被暗处伺机而动的海怪缠绕住四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凌乱的记忆随着暗流肆意飘散,它们在我眼前分割,重组,被肆意涂抹,失去原本该有的颜色。
温柔的女声持续贴在我耳边低吟。
万里无云的烈阳黄土、贴紧裂缝窥觑的石狮拱门;霖霈细雨下白雾缭绕的福克斯森林、摇曳的捕梦网……一张张从中被撕开,画面揉成一团,交织的线条让场景变得混乱。
我奋力想要抓住它们,不想再弄丢这些与我而言重要非凡的东西,却无能为力、动弹不得。
等海浪再次将这些闪烁着光点的东西,推到沙滩上,橘黄色卷云残阳下,像是颗颗被世人遗忘风化的贝壳。我光着脚丫,弯腰一个个将它们捡起来。
黛西……是谁?妈妈……谁在那里等我?关系……我眺望远方的海底,心里落空空的,直到听到破晓间传来凯厄斯的声音,“多洛莉丝。”
苏尔庇西娅、吉娜、简、阿罗、费利克斯……男男女女的声音混在一起,“多莉,过来。”
我抬头看去,他们在不远处等我。
心脏空掉的那块地方瞬间被填满,我主动扔掉收集记忆碎片的竹篮,小跑牵起她们冰凉的手,一如小时候,笑着转身,走进沃尔图里黑暗的城堡大厅。
……
好消息,我没死。
坏消息,我没死。
身体里的那团火熄灭后留下的灰烬,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头疼地快要炸开,思绪还没开始工作,大脑皮层的痛感神经就开始兢兢业业。
也许是药物的关系,我一直在昏沉中度过,醒来又睡去,只有眼前不变的、内嵌与顶部的照明灯,它们持续发出稳定且陌生的白光。
这里不是位于沃尔图里城堡地下凯厄斯的卧室,或许我正身处医院?
毒液并没有转化我,卡顿的大脑在醒来接受身体痛感的瞬间,便推断出了确凿的现实。
否则按照我对这群生物的了解,获得新皮肤的血瞳多洛莉丝·克劳利,此刻应该在月色下活蹦乱跳,去原始的山毛榉森林深处捕猎,或是雾蒙蒙的月桂树林中穿行,任何带血的生物都可能成为我的盘中餐。
漫威世界无敌超人般健硕的体魄足以轻松钳制任何躁动凶狠的野外生物,在比钢铁还要锋利的指甲、比钻石还要坚硬尖牙的攻击下,皮毛的抵御能力将不堪一击,血管撕裂流出血液的过程迅速到躯壳还来不及反应,肋骨下方的心脏就应失血过多而停止跳动。
而不是躺在这里,每一次呼吸,氧气面罩辅助将空气送入肺部,高浓度氧气含量像是握着花球的拉拉队员,激起血氧运输动力十足,身体承担高负荷工作,比平日更加猛烈跳动的心脏,让我有机会如同首次发出啼哭的孩童,庆幸再获新生。
好在吉娜经常会过来,不厌其烦地陪我说话,哪怕我即使意识清明,却不能回以任何反应。
柔软的布料轻擦我的脸颊,她放缓的嗓音在迷离的梦境里别样温柔,时不时会带来一些沃尔图里以外的消息。
比如,玛希·戴维斯警觉地通过讯息,猜测我遭遇了什么意外。
按照她从来不在意短信长度,戛然而止的分段,就算每月省吃俭用,也要给tim(意大利最大的电信集团)缴纳好大一笔套餐额外的费用的个性,在最短时间里,发现我突然的失踪也不算奇怪。
估计等我打开手机——如果凯厄斯救我的时候,记得一并带回,收信箱百分之万,一定会被来自玛希探员的粉色讯息泡泡塞满。
玛希尝试在艾特赛克高中、布兰德尔中学发帖均无人回应后,她把目光看向了布里尔利学院,最终那一条有关我——光荣榜上赫赫有名学姐失踪的消息,成功引起了校方,包括吉娜身居董事会高位姑姑的注意。
吉娜说她很惊讶也替我感到高兴,因为许多人在帖子下真情实意的关心。
按照以往的校园经历来看,冰雪多莉虽然算不上边缘人物,但也绝对不是像拉拉队队长、学生会会长那种院内人缘爆棚的明亮之星。
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想反驳——如果我有那个能力拖着满身插管的躯体,从病床上爬起来的话,这绝对是极具冒犯意味的刻板印象!
打群架并不意味着我是怪力少女,更何况那已经是小学一年级发生的事情了!
但对于未成年失踪的过多讨论,极有可能引起当地警方的注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吉娜拨通了玛希的电话,并告诉她我不过是要陪着家人前往加拿大的魁北克跨年,在表姐表兄简和亚克力的催促下,才不得已不辞而别,随便在旅途中还“一不小心”弄丢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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