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想要活命,他的未来中,多了一个人,他想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可以明光的走向她身的退路。
这是个极大的诱惑,虽险,可他还是做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诊治,崔枕安
()的身子明显好转,连那沉年的旧疾也在一点点朝好的方向发展,他每日觉着精神都十分饱满,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甚至觉着自己也能康健的活着。
实则他不知的是,这不过是一种钟元亲手给他制造的假象罢了。
无人对钟元的金针起疑,亦无人知道钟元用毒的手法有多高明,只要是过了崔枕安那一关,几乎没有医者能留意到钟元日日经过那毒所沁透的金针给崔枕安施毒。
那毒入穴入心,不出两个月,他必暴毙而亡。
随着时日一天天相近,钟元也越发的得心应手。
直到这天,他觉着时机成熟,终于朝崔枕安开了口:“太子殿下,您最近身子感觉如何?”
近日来崔枕安觉着自己精力不错,即便是他来给自己施针的时候,也能抽个空来看公文。
他目光不离案上卷宗,语气却十分轻快,“不错,比前日好多了。”
“钟元,你倒真有本事。”
钟元轻笑一下,随之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这针再施一回就可停了,到时候只需要用药巩固便可。”
“可以停针了?”一听此,崔枕安自是喜出望外,他苦心疾久矣,既说可停针,便是说明已经好了七八,心中有狂喜之意。
最近这些日子,那心疾的确也再没犯过,身子前所未有的松意。
钟元点头:“是,不过也要按时喝药,才能彻底调好。我打算亲自出府去给太子殿下挑下些药材,府里的东西的确都是好的,只是有几味药需得用鲜药才行,经旁人手,我总是不放心的。”
因钟元治得了他的心疾,而今崔枕安自是对他十分信任,医事且听他如何说便如何做,一提此要求,崔枕安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好,那你去办吧。”崔枕安应下,随之目光又落在桌案公文之上,丝亮没有留意钟元因窃喜而提起的唇角。
一切都已安排好,只等最后一回施针,他便可脱身了。
心中有些激荡,亦有些不真实感。
直到最后一次给崔枕安施针前,钟元回房后特意加大了药量。
经过这么久的铺垫,这些药量足可让崔枕安无声无息的心悸而亡,只要他能顺利脱身,就能立即带着姜芙远走高飞,至此姜芙再也不用担心受怕的过日子,再也不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姜芙,等我。”想到此,钟元的决心又加重一分。
次日一早,钟元来到长殿之中,崔枕安已经伏案忙公务。
一见钟元入殿,他眉眼中显了稍许喜色,这回是钟元最后一次给他施针,过了这日,他便得以解脱了。
终是摆脱了长久以来的心疾。
还正想着,待身子痊愈之后赏他些什么。
两个人各怀心事,连崔枕安也没留意到今日钟元的不寻常,甚至施针时,他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险些摸不准穴位。
不过好在,最后一切还算顺利。
他尽量不去打量崔枕安的神态,以免他心
中起疑。
半个时辰之后,钟元将崔枕安身上的金针一一取下又收好,这才拎着自己的药箱退出长殿去。
若不出意外,这将是他见崔枕安的最后一眼,今日也是崔枕安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天。
可眼下风平浪静,那将死之人还不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自长殿中出来,钟元看向方柳,“柳大人,我已得了太子殿下的许可,今日会出门为他置办些药材,其中几味有些特别,可能要去隔壁县才能取到,晚上有可能赶不回来。”
钟元来了太子府有一段时日,方柳已经拿他当了自己人,他既说得了太子殿下的许可,方柳自也不会从中拦着,还好意道:“自己出门会不会不太方便,要不要我派几个人随你同去?”
“不必了,倒不是什么危险事,我早些去,早些办完,争取明日能早些回来。”
言外之意,今晚铁定是回不来了。
既听他这般说,方柳也不勉强,“好,那你注意安全。”
“好。”钟元应下,随之朝上提了肩上的医箱带子,大步离去。
如今太子府的人,都默认钟元是太子身边的人,对他客套,出府时亦不用手信,也没人盘问他去哪,他只背了个药箱出门,身上也没带衣衫细软,旁人更不会起疑。
直到他出了城,面色才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雇了一辆马车来到京郊他的小宅子里,哑婆婆正在院子里晒衣裳,而姜芙正在屋里看医书。
哑婆婆背对着门口自是没发现院门打开,反而是坐在屋里的姜芙先听到了听响,从窗子里探出头来,一眼便见到才刚入门的钟元。
“钟元!”两个多月他都没回来了,一见他人,姜芙发自内心的欢喜。
话落,她将医书放下,匆忙出了门去,哑婆婆见姜芙笑着出门,这才发现钟元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院中。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见他面上有灰土色,一见就是急匆匆赶回来的,姜芙怕他累着,忙解下他肩上的药箱拎在手里。
一见姜芙,心中原本的慌乱都不存在了,见了她的笑脸,钟元便觉着一切都值了。
“姜芙,你先听我说,”他拉了姜芙的腕子,片刻也不敢耽误,一字一句郑重道,“你现在快去收拾东西,值钱的都带上,咱们马上离开京城。”
他语气很缓,可内意却很急切,姜芙的笑容定在脸上,随而消散。
她清楚,能让他这般着急的,只有一个可能性,那便是事关崔枕安。
姜芙百分之一百的信任钟元,她知道无论如何钟元都是会站在她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