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留在都亭西驿内的景玗尚不知晓外城发生的意外。于驿馆并不宽敞的客厅内,“白帝”景玗正与赴约的来客相酌对饮——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身为挑战者之一的“雀翎公子”唐无枭。
“叫我来是想知道什么?”端坐在餐桌对首,唐无枭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惜字如金的状态,“‘蕲蛇鞭’最近的动向还是‘天残刀’今年的策略?”
“这些我都已经略有耳闻,并不担心。”景玗放下酒杯,面上拂过一丝苦笑,“你还是那么直来直去——我就不能是因为不方便出门,所以想找个人来喝酒聊天的么?”
“你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唐无枭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呵……”景玗哑然,如是一来却是连客套话也进行不下去了,无奈之下,他只能为对方斟满一杯酒,重新打开话题道,“现在找你来说可能有些早,不过既然早晚都要说,不若就早说为宜——我想知道的是,唐家有没有更进一步开拓生意的打算?”
“怎么说?”唐无枭闻言,眼神却是一凛。景玗也并不卖关子,随即补充道:“楚王最近在南境广置田庄一事,倒是给了我一些启发。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田庄这类物产倒的确能提供许多便利之处……你应该知道,西境防御多依赖山势,城池除了我长留之外,几乎没有成型的防御体系。无论是向西还是向东,入了玉山出了峣谷,便只能据险而守,可这一来缺乏纵深,二来若陷入僵持,则必然后勤吃紧,无法长久为计……我景家除了长留城之外,即便在西境也少有经营,不似唐家产业丰厚,可进可退……”
“可是大量屯集民田还是犯法的,楚王敢那么做,一来是有仗他的身份,二来是因为那些土地因为诅鬼而被废弃,故而能打着‘收拢荒地’的幌子。”唐无枭闻言,罕见地皱了皱眉头反驳道,“唐家并不具备担当如此风险的实力。”
“我只是打算借他的形式来重新发挥,并不是也要你们去置办田庄。”景玗摇了摇手指,纠正道,“田庄这种损人肥己的事情,我并不打算去做,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不能模仿这一形式,改造出我们自己的套路——进京路上我着意观察了一下,唐家在几处交通要道附近设置的旅舍脚店,位置都恰中要害,只要稍加扩容,就会是极好的堡垒要塞……若是缺钱缺生意,我景家自当鼎力支持,只是不知道,以唐兄你在唐家的说话分量,能否劝动贵当家的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这事的确非我所能决断,但以我对当家的了解,他应该会有些兴趣。”唐无枭说完,仰脖饮下杯中酒水,忽然抬眼望向景玗道,“承蒙盛意,既然白帝有继续扶持的打算,我这里便也提供一条并不确定的消息:前些日子唐家镖局有线人回报,说是‘地龙会’似乎已经派人入京了。”
“地龙会?他们来人做什么?”景玗闻言面色一沉,正举杯的手也不自觉停在半空。
“刺杀国戚、揭露时弊、弹劾要员,亦或者……干脆弑君谋逆?谁知道呢,反正这世上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情,虽然还没确定,但事先提防一些总没坏处。”唐无枭用筷子戳了戳桌上菜肴,漠然道,“你这里……最近是又换厨子了?”
“我放她半天假,让她跟着休留他们一起出去逛逛,今天这菜是让驿馆的厨子做的。”景玗闻言,面色不竟有些无奈,“怎么,不合口味?”
“难怪那么难吃。”唐无枭直白道。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驿馆外传来休留等人的脚步声,唐无枭随即告辞,声息全无地隐入窗外幽夜之中。景玗整衣走出门外,刚来到外厅便看到罗先双手遍染血迹,满眼含泪地被众人簇拥着走进来,顿时一惊:“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