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继室女打脸重生嫡姐(十六)

冠冕堂皇的让人无从反驳,杨颦只好扁扁嘴,转移话题说起了今年夏天江南流行的花样子。

黄氏尝到了甜头,有些明白了女儿说的占住大义、不卑不亢是什么意思了,有事没事就怼小姑子两回。在杨家后院混了这么多年,她也有自己的小智慧,懂得见好就收,总是能在太夫人或杨仝发毛之前缩回去。

这一来二去的,杨颦没怎么讨到便宜,她又气又怒跟心腹嬷嬷嘀咕:“这经年未见,大嫂竟然长了这么多心眼,也不知是谁教她的。”

那嬷嬷就附和:“舅太太毕竟做了这么多年当家主母,该有的手段定是不缺,不过到底是小家子出身,受不得抬举。”

“连带着七娘子跟咱们也不亲近,您回来这么久了,除了在老太太那里见着,七娘子一次都没来请过安。怎么说,您也是姑母啊,哪有不疼侄女的,可那也得侄女懂事让人疼啊。”

“倒是三娘子,经常送些瓜果菜蔬来,有外头闺秀的聚会,也都叫上咱们二娘子,温婉大方,有先舅太太贤淑的风范。”

杨颦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庶出的侄女根本就不在她眼中,几个嫡出的侄儿侄女中她最疼大侄儿杨廷章。

那会儿她刚生下长子赵寅,孩子四岁以后开蒙就被送到了公婆的院子里,那时候大嫂蒋氏也刚生下长子。她一腔母爱无处用,只能时不时回娘家坐坐,带带侄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有儿子一份的就有侄子一份,这种情况一致持续到她怀上长女。

三娘这孩子,她以前没注意过,现在看来倒还算懂礼。杨颦想了想,让嬷嬷找了几只新打的簪子给侄女送过去。

一日,杨家姐妹们正在小花厅跟韩师傅上课,杨颦刚好带人经过。

她是个眼利的,一眼就看出那嬷嬷不同凡响,是宫里出来的,而且是积年的老嬷嬷。这等供奉,就是在京城,以她家户部侍郎的官位,也很难请到,大哥是怎么请来的?

她眼珠一转,去太夫人那里的时候,就试探了几句。想到,向来疼她的太夫人却一反常态冷脸斥了她几句:

“这事儿也是你一个出嫁女打听的?娘家娘家,你回家来,找娘就够了,其他的不要多问。我跟你直说了吧,

韩师傅是个严厉的人,嘉娘吃不得这份苦的。”

“你自己惯出来的女儿,她就不是嫁进高门的那块料。趁早给她选个殷实人家富足过一辈子也就是了。你看上华哥儿了,我也有数,可你要知道,华哥儿是志在四方的人,他的妻子嘉娘做不来,况且你嫂子并不喜欢嘉娘,你何苦去碰壁呢?”

杨颦灰溜溜讨了个没趣,在母亲这里略坐了一会儿,就借口院中有事先走了。

太夫人点点头,待她走到门口时,轻声道:“颦儿,现在我还在。等我百年之后,你哥嫂当家,你要还这样,是会招人嫌的。”

女儿走后,太夫人一声叹息,对方嬷嬷道:“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当年得她得的艰难,又是最小的女儿,这才格外偏宠了些。结果她眼高手低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还自作聪明……”

方嬷嬷给她垫了个枕头,也不说话,只是憨笑。

“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管不得那么多了。素云,去去把昨日韩师傅送我的那枚鬓花拿来。”

方嬷嬷取了妆盒就带着丫头们退下了,只留太夫人一人在内室小憩。

小巧的朱漆描金妆盒中躺着一枚红瓣紫蕊的宝石牡丹鬓花,可太夫人只是把鬓花拿起随意放到一边,她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小心翼翼地从妆盒夹层中取出一张叠成小块的纸来。

薄薄的一页纸,也只有十几行字。她看了又看,把纸攥在手心里,闭目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日头西沉,才睁开眼,把手中的纸在香炉中燃尽。

直到大丫头来问摆饭的事,她才轻声道:“叫太太、姑太太、娘子们都在自己院里吃吧,等小花厅那边散学了,去请韩师傅过来。”

晚膳摆好,韩师傅也到了,太夫人起身相迎,笑道:“咱们姐妹,好久没有秉烛夜谈了。”

韩师傅亦是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次日一早,杨颦去松萱院给母亲请安,被告知太夫人一早就出了门。她无功而返,下午又跑了第二趟,却被告知太夫人还没回来。

连续两趟扑了个空,到晚间也没等到松萱院传膳,昨日又被母亲狠狠教训了一顿,杨颦觉得脸上挂不住,回去很是砸了几个茶蛊,正欲开口

抱怨,就见心腹的嬷嬷裹着一阵风跑了进来,脸上隐有忧色。

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快道:“你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主仆都被人撵了呢!”

那嬷嬷把丫头们都赶下去,低声道:“老爷从京里来信了,让咱家小厮跟着驿马来的,您赶紧看看吧。”

杨颦心里咯噔一跳,她人虽是挑剔自私了些,可嫁的夫君位掌中枢,平日应酬交际官眷,每逢年节也要入宫朝拜,敏感性还是有的。

展开一看,前面多是些家常话语,后面话锋一转,让她赶紧给两个孩子在江南寻一门亲事,无须位高权重之家,最好是树大根深的地方望族。

这信虽是语焉不详,可丈夫这样说必有缘故。

她想了想道:“送信那小厮呢?”

“在前院候着呢,我估摸着老爷有急事,就没让他走。可现在天色已晚,内院快落匙了……”

杨颦不管这些,“赶紧叫进来,就说是睿哥儿身边的人,我叫进来问他课业的。”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小厮就进来了。杨颦认得他,这是他丈夫心腹的小厮,大管家的三小子。

“你老爷可有话交代?”

那小厮磕了一个头道:“三皇子中毒昏迷不醒,圣上震怒,让彻查后宫。还有,严家三房的大娘子定给了六皇子的表哥、太仆寺员外郎贾昆。”

今上长大成人的有五位皇子,长子乃元后所出、三子乃继后所出,六子乃宠妃所出。

这三人是竞争储位最有力的人选,大皇子元后嫡出,礼法上地位最优,但才干平平,且元后出身寒微、母族无人可依。三皇子文稻武略倒是不错,母亲乃京都大族之女,姻亲众多。而六皇子虽年龄比两位哥哥略小,但被今上夸奖为“此子类我”,母亲虽是商贾之女,但有圣宠在身。其余二皇子、四皇子两位,一个跛足、一个有愚顽之症,都只能做富贵闲人。

今上虽一直不愿立储,但帝心似海,难说是因为疼爱小儿子想要废长立幼,还是想拿着这个胡萝卜钓得朝臣、儿子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三皇子中毒昏迷一事,无疑打破了长久以来权利漩涡的均衡。现在的京城就像是滚烫到极致的油锅,任何一滴水溅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