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见被哥哥们围起来的医生和季顷羽,只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i’mgoingtoputsomeaicalcoholonyourwoundfordisiion.it’sgonnahurtprettybad.doyouwantatoweltobite?”
医生如是问着。
然后那个少年清澈的却明显虚弱的嗓音也传入了她的耳里。他用流利的英语回着医生:“it’sokay,”受了伤的他还在努力笑着去缓解氛围,不让周围的人担心:“i’mastrongman.”
他的声音让她想起来裹挟着雨水的云。
在房间中间,翻译也在和经纪人的谈话。
“医生说最好去做一个mri检查,从目前红肿的情况来看,似乎不仅仅是被玻璃扎进去的简单外伤,有前交叉韧带损伤的可能性。”
翻译姐姐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看向霍铭睿,表情沉重。
与此同时李司然正在苦口婆心地劝他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实在不行我们就临时换个走位也没事的。还有二十多小时,通宵排练一下,临时改走位和舞蹈又不是没经历过。”
朴晟贤也开口了,可爱的首尔腔也掩不住他语气里的担忧:“尼就坐着唱!窝闷围着你跳!”
苏湛莫名被逗笑了,看了朴晟贤一眼:“噗……脑子里突然浮现了跳大神的画面?小羽他邪魔附身我们给他驱邪内味儿有了哈哈哈哈。”
他敛了笑,也郑重其事地劝着:“只是一次舞台而已。不要勉强自己,我相信粉丝们都会理解的。”
姜绾绾看了顾以珩一眼,小声说:“我现在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顾以珩淡淡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霍铭睿,缓缓开口:“霍叔,师妹她来看羽了。”
刚才还嘈杂的房间在一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转过了头目光一致地看向了杵在门口的姜绾绾。
姜绾绾在霍铭睿眼底看到了极浓的审视意味。这种不苟言笑的金牌经纪人眼神着实太犀利,姜绾绾只觉得在老狐狸的目光下所有小心思和小秘密都无所遁从。
“你们不是在特训?”霍铭睿先于所有人开口,对着霍铭睿这张看不出波澜起伏的冰山脸,姜绾绾不胃疼都觉得胃疼了。
还好她苏师兄反应快,笑嘻嘻地接了一句
:“是我叫绾妹过来的,霍叔你不是说公司最近在营销kshfamily这个概念嘛。既然是家族,师兄受伤了,师妹总得来一个探望吧,不然这家族概念也太假了。”
师兄们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极其非常默契地左右分开,像摩西分海,把床上那名英勇负伤的伤员完整暴露在姜绾绾的眼皮底下。
房间另一头的助理还在和颁奖方打着英语电话,说着一连串带有中文口音的流利英语。
负责拍摄和记录legacy日常的跟拍摄影师低头默默调试着镜头。
身侧顾以珩无法分清是深情还是深沉的视线附着在她身上。
炎热酷暑的风吹拂在透明的落地窗外,纽约横行霸道的白鸽们扑棱着翅膀飞过天际。
在这个永远喧嚷纷杂的空间里,在这个一举一动都被镁光灯、摄像头放大后再细致入微审视的世界里,他和她的视线相遇。
众目睽睽,隔了好远的距离和好多的人,他们连对视的那一眼都小心翼翼。
她看见他一点点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原本因为疼痛而黯淡的清澈瞳仁像有了色彩般明亮了起来。
仿佛历经世间所有苦难和疼痛只为这一刻目光短暂的相遇。
有一瞬间,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她想她愿意葬在那双亮如星辰的眼底深处。
下一秒她幡然回神。
嗯,他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只是朋友。
“谢谢你来看望小羽。”霍铭睿不带什么感情地道谢,眼底的审视迟迟不消。
在男团经纪人这样的注视下,姜绾绾只能站在离季顷羽不近不远的距离,眼睁睁看着医生将医用酒精淋在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卧槽!这个医生有点儿狠!”苏湛低呼了一声,冲上去扶住少年的肩,李司然紧跟着拿起毛巾去擦他额角的汗水。
她看见他抓着床梆的手蓦地一紧,指节用力到泛白,因为疼痛而出的冷汗濡湿了他柔软的发。
她知道的,他一定很疼,非常非常疼,疼到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姜绾绾下意识觉得,如果她不在这里,也许他会跟legacy的其他哥哥们开着玩笑喊‘疼’,可是因为此刻她在这里,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把所有的脆弱都竭尽全力藏匿起来,遏抑在喉口。
他又
朝她看了过来。是下意识的一眼。
是人在最疼的时候,总是想要看到自己最爱的人那样的一眼。
她看到了他眼底因为疼痛而氤氲开来的水雾。水汽在眼底凝聚,却迟迟未落,像被晨雾打湿的星空。
然后他看着她,笑了。清清浅浅的笑,亦如记忆里的模样。
他没有哭,她却有种流泪的冲动。眼眶肿胀的发痛,仿佛无法再承载眼泪的重量。
可是,不可以啊。不可以为他哭,也不可以为他流眼泪,因为他们只是朋友。justfriends.
经纪人看着。助理看着。再汹涌再泛滥的感情都得在心底揣着。
他也看到了,她泛红的鼻尖和双眼。
她用力把眼泪憋回去,慌乱地垂下眼,假装若无其事的笑:“既然医生来了,那我也放心了。师兄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姜绾绾在经过顾以珩身边的时候,红着的眼眶不小心对上他的眼睛。
他看着她,漫不经心地笑。她看着那双仿佛落满了尘埃的眼睛,似乎都能听见他在她耳边低声叹息,对她说:你知不知道,我也会疼?
姜绾绾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她表面优雅镇静,实则是落荒而逃。
真的是,这两个男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让人心疼。
姜绾绾有一刻真实地期待着他倆队内消化,互攻互受,这样她就不用夹在他倆中间水深火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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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回到自己房间,连门锁都没来得及上,房间门就被敲响了,门外传来她湛哥的声音:“绾,是我。”
姜绾绾诧异地打开门:“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