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庭说,凌晨他就不好了,嚷嚷着疼,还没等司机来,他就晕厥了过去,还尿了一身,把她可吓坏了。送到医院一直没有醒过来,不过医生已经在治疗了。
杜鸥详细问了下,颜庭说,其实就和平时一样,也没什么,谁知道半夜就发生了这事?不过她很快叹了口气说,这病本就是越来越坏,哪里可能会越来越好的?不过也是时间问题。只是你爸爸这个人又不懂得保养,不懂得放手,身体都这样了,还想着事事要亲力亲为,何苦来着?
这话说得杜鸥也是无言以对。就等着主治医生开完会告知治疗方案了。
很快楚珺以及董事会的一切人员都陆续赶了过来,忽然就变成了一病房的人,蜡烛一样矗在那里,不像是来慰问的,很有点集体送别的意味。
一众人围着一个病床,看着病床上面如槁木般一动不动躺着的杜海清。
一个个具是神色凝重,眉眼低敛,甚是肃穆。
若非那些检测仪器还在滴滴答答地发出声响,各种数据指示着这个人还活着,不然还真以为杜海清已无生命体征了。一个小时前这样躺着,一个小时后还是这样,眼皮都没抖动过一下。
他微微启着嘴巴,其实并非呼吸,而是一直就这样。人若是无知觉直挺挺僵尸一样躺着时,嘴巴就会自然而然地这样张着。若是不信,你可以去病房观察一下那些病人。
如今上了岁数,原本浓密的眉毛有些稀疏了,仔细看才会发觉其实里面还掺杂着好些白色的眉毛,那花白的眉纹其实和头发的颜色一样。
不过爸爸平时理发时都会有意识地染黑,所以头发倒是乌黑的,看着似乎很年轻。但是唯独没有注意到是眉毛泄露了他衰老的真实一面。
人总是会在大事上追求完美精细,却会在细微处忽略大意。
很多人会去染发,但很少人会去染眉毛。
杜鸥忽然想到,爸爸平时总是以那种矍铄精锐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能一眼看透自己,但如今却变得这样了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