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美院对美术生的硬性规定其实很少,只要学完规定的课程,得到足够数目的学分,在四年学制的后期,学校基本采用放养政策。
当然,无论怎样放养,学费还是要交的,哪怕是在外租房,住宿费还是要交的。
尽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的自由和不自由,但是学生日后的就业,是绝对自由的。
从我们学校出来的学生,毕业后能赚多少是多少,自己能找到什么工作就做什么工作。虽然大家大学四年一共付了xx万元的学杂费,但是学校绝对不包就业。——s美院诚信承诺,童叟无欺。
基于往届学长学姐给出的血泪教诲和早早离校合租却还要给一年都不会踏进一步的宿舍交住宿费的亲身经历,宿舍四人组早早地看清了“书不是读给学校的,书是读给自己的”的残酷真相。
但好在,同住几年的兄弟情谊还是靠谱的。
宿舍四人组结合了手头上的所有资源,然后发现了一个更残酷的事实——打铁还需自身硬。于是他们不辞辛劳地花了几个月到处采风,刻苦作画,努力提高自身的含铁量。
几个月后,受益匪浅、小有所成的四人组包袱款款地回到了临江。
但回来后,一切又变的大不一样。
白礼在外面起早贪黑、加班加点地忙碌久了,突然不太适应咸鱼躺的生活状态。
于是他新增了一个日常活动,那就是在vx的各个家族群里伺机待动。
只要“红包来啦”的专属铃声一响,无论当时在干什么,白礼伸手一捞,立即以无影爪的速度点开页面,争做抢红包第一人。
上至八十岁二大爷组织的“欢乐一家亲”,下至用三岁侄女的满月照当头像的新手妈妈群,白礼全部一网打尽。
一段时间后,各个群里怨声载道,白礼荣登家族里公认的抢红包最大受益者。
没有之一。
无他,只因白礼有两个手机卡,还有一个用平板开的小号。
三号一户,用三个vx账号抢的红包全进了他一个人的银行账户,谁能有他赚得多哪!
一日,白母参加家庭聚会回来,看见薅猫遛狗、摘花逗鸟的白礼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白礼已经大了,而且他现在没有硬性的学习要求,已经不能再用老办法教育他了。
孩子大了,不好蒙了。
白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突然有一股时光流逝的辛酸打从心底里汩汩冒出。
这时,家里的博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发委屈巴巴地凑到白母脚下,呜汪呜汪直叫唤,而白礼的裤腿还粘连着无数的白绒绒,那都是从博美身上薅下的狗毛。
霎那间,所有的愁云惨雾和悲春伤秋都烟消云散。
白母开始敲山震虎,一一列数她认识的年轻后生最近达成的优秀成就,目的就是为了警醒白礼——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白礼依旧我行我素,偶尔还哼哼两声:“就这?!”
白母持续输出了一个小时的火力,结果等来这么一个结果,气得一脚踹过去。
“您悠着点吧,都教了二三十年的书了,嗓子已经不比从前了。”白礼灵活地翻了个身,起身给母亲倒了一杯温水,还加了一勺蜂蜜。
“这和你请解析去你家做客有什么关系?”听白礼啰嗦了一大堆,元和也恨不得一脚踹过去。
可惜元璟为给解析陪考,专程从临江赶回来,现在还未曾离开。
早上出门买菜,打眼看见一篮花花绿绿的水果和一张新出现在照片墙上的面孔,而白礼又一副行事温和有礼、文质彬彬的派头,当即连人带篮被元璟热情地请到家里奉若上宾。
“年轻后生,优秀成就。嘴一瓢,我和我妈说,这样的我也认识,而且绝对比她认识的那些含金量都高。”
白礼嬉笑道:“有解析优秀的没解析年轻,有解析年轻的没解析优秀。我一想,解析就是绝佳人选啊!”
“别奉承,不吃这套。”元和傲娇地摆摆手。
“人家奉承的也不是你。”元璟将白礼拿来的水果削皮切块,然后摆成拼盘,送到客厅,语气凉凉。
“就是,”白礼眼前一亮,与救兵同仇敌忾道:“年轻人,要搞清楚自己的地位,你们家是你做主吗?”
“怎么不是我做主!”元和心中忐忑,面上却十分坚定,语气丝毫不怵,口吻不容置疑。
白礼一时之间还真被唬住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一个外来的朋友还真不清楚。
但是,很可惜,元璟并没有给元和这个打肿脸充胖子的机会。
就在白礼哀叹自己装·逼之梦破碎的时候,由厨房去而复返的元璟带回解析的回复。
“可以,什么时候?”
“今天可以吗?”白礼喜出望外,“在我家吃午饭,天黑前我把她送回来。”
白礼达成所愿,心满意足。
临走前,他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没有话语权的元和一眼。
元和:我太难了。
“好啦,中考成绩没两天就出来了,也该出去玩一玩,放松放松心情了。”元璟安慰着在家里上蹿下跳的元和。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或者是想玩的项目?哥今天舍命陪君子,哪都陪你去,你想玩什么都可以。”
“我想去…………”
元和被元璟哄得心花怒放,找不着北,丝毫没发现元璟和解析才当他是家里那个需要出去玩一玩、转移注意力和放松心情的重点关注对象。
而去了白家的解析,成功地凭一副字打入了积威甚重的老一辈大家长的内部。
白礼一早在家里铺上毛毡,备好笔墨纸砚,确是打着让解析在书画上大展身手,然后让母亲大吃一惊的盘算。
未曾料到,难得放假在家的母亲以自己家为据点举办了一次家族茶话会,所有的远亲近邻都一股脑地往家请。
小辈们都跑到楼上的房间去玩了,中年一辈在客厅聊天喝茶,几位上了岁数的长辈刚提着钓鱼桶,拿着鱼竿和鱼饵准备去湖边钓鱼,结果在途径整洁有致的书桌时被勾起了兴致。
研磨,展纸,挥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行家一出手,立知有没有。
书法功夫不到家的白礼在第一回合就被淘汰了。
白礼丝毫不恼,在一旁眉开眼笑地观战,一副恨不得为解析摇旗呐喊的模样。
什么叫与有荣焉,这就叫与有荣焉!
能养出白礼这种张弛有度、翩翩君子的人家,底蕴自然不菲。
几位老人在各自的工作领域都小有成就,退休后更是沉迷于山水花鸟。琴棋书画虽说不是样样精通,但也略懂一二。
眼瞅着解析在第三回合就要落败,赛事主办人白礼临时更改规则,让解析与自家的二大爷比画。
“然后呢?”
赛况实时转播,老四屏气凝神,焦急中带着小心翼翼,期待下压着兴奋,忙不迭问道。
白礼不怎么走心地回答道:“他们觉得解析不姓白可惜了。”
“我二大爷是我们家这一脉的族长,他还想把解析的名字写进我们家的族谱,”白礼倚在大门边上,拍拍手上的坚果壳,小指抵在手机上,发出一段绿色的长条语音,“结果因为名额有限,被三大爷驳回了。”
“这话说的,把你踢出去不就有空了吗!”有人笑道。
“孔湘,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白礼眯起眼,看着来人啧啧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