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十字街口,一阵朗朗的读书声已经传入耳中:“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听到《三字经》,纪泽不由得意一笑,心中更是涌上一股满足福教育即是将来,穿越者纪泽对之从来不敢放松,非但在法律、资金、教师等方面不遗余力,所有五个科目,也即文、数算、格物、史政与武术,其教材在经过雄鹰书院一年多教学实践完善之后,此番仍是经过他的逐一审定。
而且,此番纪泽还以洛阳官话为准,引入了一套借鉴后世的拼音规则,并大刀阔斧的采用了简化字,将华兴府民的识文断字变得更为简易。四年义务蒙学,他首要带给孩子们的,是将他们带上正确学习文化的道路,并拥有继续自学的能力。
然而,好心情往往是用来破坏的。就在纪泽行至街口的时候,拐弯那头传来一阵议论,其中一个妇人声音正尖酸刻薄道:“你瞧那什么女先生,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可每晚上都拉着一帮大男人在一起,谁知背后是什么德校华兴府让这样不干不净的人给咱们的娃授学,岂不将孩子都教坏了?”
村学门外的空地上,正聚集着一群看护幼童的老头老太,坐在马扎上闲扯,显然是冲着开学来看热闹的,只不过扯的话就太难听了。半开的大门内侧,一名断了左手却仍身形笔挺的三旬男子则正面色难看的喘着粗气。每所村学暂都配属文、武教师各一名,授武教师均来自退役老卒,其中不乏轻度残疾者,这名男子正是这样的一名武科教师。
对于这些年纪一把的长舌妇,打又打不得,又不过,告又不值当,男教师憋了半火,只能无奈的第n次劝道:“王婶、刘婶,你等就别了,让人家女先生听到多不好。上面不是了嘛,来到乐岛的都是苦命人,不得追究过往,都是一个村的,你们就少两句...”
“哎呦,顺子,心疼了是不?我你可得心点,一看她那双桃花眼,就知道善于勾搭男人,没准就是个烂货,你可别上钩。哎...华兴府还命令女孩也入学,真怕咱家的三丫跟她学坏了...”顺子尚未完,人群中另一名老妪却是截住他的话头,振振有词道。
“住口!”一声断喝从街口传来。顶着一脑门黑线,纪泽怒容满面的来到村学门口,顿令嘈杂声戛然而止。随着那名断手男子一声“主上”的惊呼和条件反射的击胸敬礼,村学门前立刻齐刷刷站起一片,继而是一片死寂。这里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就是在华兴府一不二的府主,且其现在很生气,后果怕是很严重。
此刻,纪泽确实很生气,但更多的是头疼。长舌妇们得虽然难听,其实至少也对了一半。华兴府的女先生们或是买来的奴隶,或是救出的寨奴,甚至不乏过气娼妓,的确少有寻常良家妇女愿意这般抛头露面当教师。可没办法,华兴府摊子够大,想开展义务教育,根本寻不到足够文人,识字的另半边自然不能放过。
经过数月的教师培训之后,这些落难女子被紧缺文化教员的华兴府推上了教师岗位。虽然华兴府之前尽量遮掩,将她们的履历均更改为普通流民,可纸包不住火,作为单身,她们分派各处不久,有关她们出身的道消息已经传开了。原本,她们身为女子,公然充当教师就够打破常规了,而她们的不堪出身更是引发了不少非议。
为此,纪泽没少利用报纸等渠道开展正面宣传,企图引导百姓们更多些宽容,可今他才切身感受到实际情况的严重。冷冷扫视一圈,直令那些长舌妇们噤若寒蝉,纪泽这才恶狠狠道:“女先生是纪某费尽心思请来的,是纪某罩着的人,义务教育更是华兴府长远战略,花了纪某血本,绝对不容置疑!谁若再敢非议女先生,非议义务教育,便是动纪某的人,便是跟纪某过不去,就别怪纪某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