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了孙鹏一眼,纪泽哪不知这厮打的是什么主意,兼被搅了旖旎,他毫不客气道:“婵州、瀛州到手,还有一个吕州随时可以圈地,我华兴府短期已有足够疆土,所需者乃是休养生息。你坐镇婵州,某要的是稳定,休得红眼他人,休提开疆扩土,最多清理境内山蛮残顽。倘若你在北荒大岛或者朝鲜半岛挑起事端,某可没有一兵一钱支援!”
“呃,大岛咱不挑事,那些海中孤岛上也有蛮夷需要王化,去那练兵总不算大事吧?”孙鹏苦着个脸,不无悻悻道,“主公,四五万兵卒,都是些精力过剩的主,不给他们寻点事情,赏点甜枣,这兵不好带啊。”
“主公,有江南消息。”正此时,上官仁走了过来,下意识的看了顾敏一眼,继而递给纪泽一份蓝色信报,低声禀道,“这是主公刻意叮嘱,需要特别关注的消息。”
“得,那便随你吧,左右别叫我闹心就成。”纪泽无奈的冲孙鹏挥挥手,将之打发了事。继而,他接过信报浏览,眼中却是渐露复杂,有了然,有鄙夷,也有无奈。
挂出笑容,纪泽将信报转手递给边上的顾敏,难抑讥嘲道:“怎么样,为夫早就了,你那位伯父绝非善茬吧,这次可是陪演了一出凤鸣岐山,脸皮够厚,演技够绝呢。其实,早跟你了,局势如此,东海王一系与故吴士族一系,那是风流客遇上俏红牌,想不黏一块都难呀。”
“哼,休得胡言,莫以为本女郎嫁给了你,你这山大王就能为所欲为了。”白了纪泽一眼,顾敏接过信报端详,脸色随之变幻,终是喟然叹道,“唉,这些伎俩其实并不罕见,我早该想到,之前只是涉及己身,乱了心智而已。也罢,既然顾氏无忧,我这个倭王族女也就做得安心了。”
《资治通鉴》有载:“九月,戊申,琅邪王睿至建业。睿以安东司马王导为谋主,推心亲信,每事咨焉。睿名论素轻,吴人不附,居久之,士大夫莫有至者,导患之。会睿出观禊,导使睿乘肩舆,具威仪,导与诸名胜皆骑从,纪瞻、顾荣等见之惊异,相帅拜于道左。导因睿曰:‘顾荣、贺循,此土之望,宜引之以结人心。二子既至,则无不来矣。’睿乃使导躬造循、荣,二人皆应命而至。以循为吴国内史;荣为军司,加散骑常侍,凡军府政事,皆与之谋议。”
“啧啧,这一下,你那伯父顾荣非但与司马睿冰释前嫌,还如胶似漆了,你娘家顾氏又能坐享江南繁华了。亏得之前你还数度埋怨为夫坏你顾氏好事,逼得为夫调动不少力量暗中维护顾氏,嘿,日后可别再揪住抢亲之事不放啦,还是安心做某家的压寨夫人吧,哈哈。”纪泽口中调笑,眼底却始终复杂难明。
且莫追究春秋笔法是如何渲染,愣将二五子另换主子沆瀣一气的卑劣行径,改写为商鞅喜逢嬴渠梁那般明君贤臣相得益彰的感人情结。北方战乱经年,且愈显糜烂,永嘉南渡实乃大势所趋,在保全家族乃至维持富贵面前,多少士族愿意像是正史中的祖逖刘琨一般,为了北方国土甚或那些泥腿子而死战不退,进而自我牺牲呢?
纪某人对此虽然心底腻歪,却无力改变,也无心改变。这非但因为长时期内,他与偏好苟安的江南势力将是合作多过敌对,更因为到了如今的诸侯角色,他与他的华兴府也非好人,何尝不是一心只管将西晋遗产可劲往自家碗里扒呢?于是,他很快便藏起他那点几乎已被恶狗啃光聊良心,耀武扬威的南下去也...
时入初冬,借着微冷的北风,南征大军沿着婵州岛海岸与琉球列岛,一路顺风南下,于琉球稍作休整,期间,纪泽自有好一番的巡查探访,琉球的军务民政,以及藏于东方海岛中的一应军事秘密研制基地,也没忘带着顾敏拜见了寓居此处的生母张氏。随后,大军继续南行,于初十顺利抵达了瀛东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