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当务之急是从车上下去。何小姐下定决心,气沉丹田,猛地对准车头方向大吼:“停车,我要下车!”

刹那间,所有乘客以一个别扭的角度收回了他们望天的头颅,仿佛刚刚那副“向天歌”造型才是他们的正常姿势。一双双空洞的眼球盯过来。何小姐很争气的没被吓哭,只是声音越发尖锐:“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乘客们的嘴巴一张一合,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但何小姐能感受到他们的心情:一种带有淡淡宿命般忧伤的麻木。不能中途下车。没有人这样说,她就是知道他们的意思。

“让我下车!”何小姐慌了,开始疯狂拽起面前那个奇怪的车门。乘客们此时也慌了,但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呆头呆脑的围上去,把何小姐挤得更紧。

推挤中,一小撮猫毛被从何小姐的外套里挤了出来。呼啦一下,刚才还极近动弹不得的人群一下子推开,宁愿把自己挤到变形也不愿靠近她半米之内。“仙儿!”觉得自己死里逃生的何小姐注意到这点,无比庆幸自己今天早上没来得及粘猫毛。她和面前的东西僵持着,而那些东西也像突然开窍一般,慢慢打量着她。

这一刻,乘客突然发现,何小姐与他们不同:她个子不够他们平均身高,衣服闪闪发亮,有黑巧克力色的瞳孔。眼前这人不是同类,只是被凑巧卷进来而已。像猛然间被人恶作剧一起按下的尖叫鸡玩具一般的,所有乘客同时发出“噢”的声音,脸上前所未有浮现出惊讶又恍然大悟的神情。

然后,车门瞬间打开,何小姐站在距离公司还有一站路的公交站内。此时离上班时间还有半小时,而距离她的出门时间才过了5分钟。

何小姐有充足时间坐在马路牙子上吃早饭,顺便回想刚刚那奇异的一幕。难道那是幻觉吗?不对,包包里被压扁的煎饼还在,裙子上的皱褶也来不及抚平;那么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自己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煎饼在初春寒冷的早上呼出最后一点热度,迷蒙的水汽让何小姐看起来忧郁而有深度,当然了,如果把煎饼换成一支烟那么整个画面会和谐得多。

何小姐想不出个头绪,所以她开始回忆起自己一开始的遗憾:那个精致的对生活的梦想,每天慢跑,吃减肥餐。“或许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应该赖床,如果我不赖床就能走路上班,实现每天的运动目标,就不会挤公交车,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于我起太晚。”想清楚后,何小姐低下头狠咬了一口煎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