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旼玉受不住伊尔根觉罗氏的频频示意,还是开了口,但说话的语气有些纠结,“景葶,你能高中探花确实是好事,咱们府里照理也应当大宴宾客,感谢那些旧交。他们有的在这几天都上门送了两回礼了,对你十分用心!咱们府怎么都应该表示表示,不好叫人说得志便猖狂的!”
旼玉说到最后那句时,仿佛也说服了他自己,声调变得笃定起来,很有训导的意味。
只是这事?
景葶心里琢磨着,尽管这事他不会答应,但旼玉这样能提前问他,而不是擅作主张直接就把事儿办了,给他来一个先斩后奏,他竟然都觉得有些欣慰——好歹如今这般,确实是更好应对一些,麻烦还不至于更大。
毕竟,他如今还住在四贝勒府,而不是另起别居。
在旁人眼里,他仍然算是这一处乌拉那拉府的人。旼玉是他的长兄,甚至因为他的生父早逝,旼玉在名义上对他有养育的重恩——并且在实际上,也不能否认,旼玉对他是用过心思的。只是世易时移,对他这个弟弟的疼爱逐渐给别的人、别的事让了道,直至到如今这般尴尬的地步。
所以,如果旼玉不管不顾,打着他这个弟弟的名号做事。旁人是只会认定,这是他们兄弟一致的意思表示——连家都没有正式分,谁会深入考虑他们的真实关系如何?所谓“家族一致对外”,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也提醒景葶,是时候要搬出四贝勒府,单独立一处宅院了。正式分家,也以此向外界宣告,只有他自己能代表他自己——听见别的任何人借着他的名义说话做事,都得要掂量、甚至求证,他也不必对其他人的虚妄言论负责任。如此,他才能在这段兄弟关系中占据主动权,而不是像今天这样遭遇掣肘,不得不费心应对。
但是,景葶还没来得及回复旼玉,伊尔根觉罗氏又接上了话——
“你哥哥说的最是实话!你打小儿就是他照顾着长大的,你哥哥心里怎么对你好的,你想必也知道。便是有时候,我这个做嫂子的有两分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你哥哥也只有两头说和的,你第一是不能违逆他的。你如今这样算是出息了,你哥哥怎么着也得多为你考虑周全,知道你年纪小,对这人情交往一定是想得不周到,这不就得一一地给你想到位么!”
伊尔根觉罗氏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如果是一个不了解实情的外人听了她这话,这个人非得很具有理性,不然是极容易相信的。
不过这几句也只是不要脸了一点,基本上不会对景葶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影响。景葶一旦自立门户了,这夫妻俩就是说破天也不会得到实在的附和,最多是在小圈子里,言语上贬损景葶,景葶不会对此有半分在意。
然而,伊尔根觉罗氏上面说那么多也只是铺垫,她真正的意图要更可笑一点:“你这考得可是一个探花,无论如何也得大办!这样一来,得要花上很大一笔钱,你哥哥便是有心想办,也确实在银钱上紧张了些。你嫂子我管着家,为了你哥疼你这份心,是算了又算,也实在够不上花用。我这里想着,先婆婆给你留了那么些产业银子的,到了这回要紧关头,是不是应当拿出来,先紧着用。你放心,作为亲嫂嫂,我这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不会错用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