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当斋姑娘,没有劝她当,更没人逼她当,完全是她自己自愿要当的,她看见比自己漂亮的王惠贞当了,比自己有钱比自己贤淑的林芳贞当了,连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刘叶贞也当了,自己凭啥不能当?
当了斋姑娘后,她才知道当这斋姑娘的不易,吃素并不难,遵守清规戒律也不难,要留在家里干一辈子活这也不难。那个“难”字来自内心,来自独守清净时的寂寞,来自看到别人当新娘时自己内心的纠结,来自身体内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
下午饭是回家去吃的,她前脚走没多会儿,她看见朱玉生也离开了。
吃完饭,趁太阳落山凉快,罗芹贞决定再去割一会儿油菜。
当她要走到自家田边时,她听到前边没收割的油菜地里传来几声狗叫,她握紧镰刀,又走了十多步时,眼前的一幕让她一下呆住了。
罗芹贞一下子脸热到耳根,心快要跳出了胸膛,她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如此尴尬难堪的一幕她从小就见过,并不稀罕,她记得五六岁时一次和母亲走在路上碰到同样的情景时,她还问母亲快步离开了。
之后大了点,男孩总是围观起哄,她和其他女孩们则马上转身跑开,边跑边捂着耳朵,故意不听男孩们对女孩的哄笑。
她快步离开。
刚走几步,前面突然冒出个人来,吓她一跳,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朱玉生。她强定了定神,埋头快步跑到自家田里,迅疾地割起油菜来,要割碎脑中那该死的画面。
朱玉生没说什么,也到旁边的刘三娃家田里割起油菜来。
两人都没说话,都自顾自地快速割着油菜。
天色暗下来了,她没走,他也没走。
月亮蹦上了山顶,他没走,她还是没走。
“你看见了吗?”微风捎来他一句问话,强行塞进她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