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一棵树旁,十二年前她决定当斋姑娘时,张道松曾把她捆在这棵树上,还在这树上砍下了他自己的一截手指,她把他那截手指和那段绳子埋在这这棵树旁,她看着这棵树,耳旁又响起当年张道松说的那句话:“我不放你,那绳子就是我的心,要捆你一辈子。”
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仿佛又听见了康宏的话——“你等着我,我们一定能在飞机上举行一场让人们仰视的婚礼。”
王惠贞走到河边,看着河水静静地流着,她扯了一把草,把草一根一根地放下去,看着它们一根一根地随水漂远直至消失,他觉得这河水就是时间,那草就是过去的烦恼与忧伤,她要让它们随水而去,随水而逝。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把箱子锁的钥匙,把它捧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轻轻地抚摸着它的两面,就象在轻抚自己心上的伤痕,然后,她咬了咬牙,把这钥匙一下抛向河的中央,看着它划过一道伤痛的弧线,在水面幽怨地短叹一声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心也一下轻松了许多,仿佛才扔掉一个沉重的包袱。
突然,王惠贞凭直觉感到身后有动静,猛回头,面前站着汪元贞,她象一只独行的猫,正默默地看着她,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来的,王惠贞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埋怨,还看出了鄙视。
“汪元贞,你——你来这里干什么?”王惠贞诧异地问。
“你来这里干什么?”汪元贞盯着她反问道。王惠贞早已注意到,汪元贞原来总是叫她“惠贞姐”,可自从那次她公开说要嫁人后,汪元贞很少叫她“惠贞姐”。
“我——”王惠贞一时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在她脑袋转得快,很快想到一个理由:“城里那个作坊是用井水泡豆子,我总觉得那里做出的豆腐好象差点什么,是不是因为我们在这里是用河水泡豆子的原因,我就想来看看这河水。”
“哼!”汪元贞轻轻冷笑了一声,仿佛她已经看穿了王惠贞的谎言,她那一声“哼!”让王惠贞打个寒颤,觉得浑身不舒服。
这汪元贞从少言寡语,可一说出话来,有时让人难以捉摸,有时让人觉得她的话寒气逼人。
王惠贞还是带上笑脸问:“说真的,你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找我有事,有事你就说。”
“有事。”汪元贞肯定地说。